既判力,指生效裁判對當事人及法院的強制性拘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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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雪精疲力盡地走出禮堂時,手機已經多了将近一千張照片。
她已經換回了校服,感覺如釋重負,腳步也輕盈了不少。葉芮先一步回了寝室,而她打算回教室把未完成的試卷帶回寝室繼續趕工。
結果在教室門口,碰到了她現在最怕見到的人。
趙逸池也換上了校服,看上去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模樣。
他不偏不倚地站在八班和七班的門口中間,低頭看着手機,一手插兜,不知道是在等誰。
不會是在等我吧?
她一邊神态自若地走過去,一邊在心裡默念:不要擡頭不要擡頭不要擡頭……
“封雪。”然而沒有奏效,趙逸池在她走過的一瞬間,擡頭叫住了她。
他腦門上也長了眼睛嗎?
封雪腹诽,面上卻甜甜一笑,“趙同學,你找我嗎?今晚真不好意思啊……”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他打斷,“是我太莽撞了。”
他的态度變化太快,封雪懵了一瞬。
但見他神色認真,她便也收起了輕忽的态度,“其實你沒錯啊,不用專門跟我說這些。”
“事實上,你應該道歉的另有其人吧。”
像是沒料到封雪又提到陳希茜,趙逸池歪頭一笑,夜色中如昙花初綻。
他帶了絲戲谑道:“你倒是很關心她。”
看來陳希茜哭着跑出去的樣子還是很有沖擊力的,現在的封雪看起來對他有點意見。
雖然并不在意她對自己的人品有什麼看法,但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比如他對女生動粗什麼的,他決定還是簡單交代一下。
“……既然這樣,那不妨告訴你吧。”沉吟片刻,他斟酌着開口:“我很快要出國了,她這樣不過是耽誤自己。所以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過。”
明明是被意外表白,話裡話外卻都是自己主導,輕飄飄地就給别人的感情下了定論。
這就是為什麼封雪永遠不會像陳希茜那樣。
她在心裡默默告誡自己,你看,如果你輕易就将自己全身心托盤而出,那麼隻會帶來受人制約、任人擺布這一種結果。
不過他現在應該也想不到,陳希茜未來會追他到美國去吧?
封雪識趣地沒有多問,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這樣嗎?那趙同學,祝你出國一切順利。”
想到以後還有仰仗他的地方,她腆着臉補充,“……未來多保持聯系,還要繼續跟你交流學習。”
她态度已經緩和,趙逸池也自然不會繃着臉。他簡單點頭,作為回應。
封雪知道,這件事已經翻篇。她松了一口氣,朝他擺擺手:“那以後有緣再見啦。”
越過他的一刹那,她聽見他的聲音從夏日的晚風中傳來。
“再見,高考加油。”
像鐘樓在夜晚十二點響起,宣告一場幻夢般的奇遇結束。
封雪沒有回頭,但她能想象得出來,他的嘴角一定又勾起了兩個小括弧。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對話。在那之後,封雪再也沒在校園裡見到趙逸池。
日子仍舊是這麼平淡地流淌了去,黑闆上高考的倒計時一天天變少。雖然總是忘了改,比其他班晚了那麼幾天,但高考終究是越來越近了。
因為前世高考失利,數學比平時低了二十多分,封雪對自己當時沒做出來的題目還是印象很深刻的。
她記得她就是前面卡在了一道立體幾何題上,導緻慌亂中沒能做出壓軸題。
不過對她來說,高考的結果已經無法改變。她選擇開挂,就放棄了别的可能性。所以,她的未蔔先知并不能派上用場。
但對她的同學而言不是。高考越近,她就越糾結,要不要告訴她的同桌。
葉芮平時的數學成績其實比封雪更好,但當年的高考卻也考砸了。
封雪記得當時考完數學的那個下午,她離開考場回到教室,跟葉芮一塊去食堂。一開始,葉芮神色如常,她便也就沒有提到自己發揮不好的事。
長時間相處下來,兩人的考試習慣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都不喜歡考試後立刻複盤,怕影響下一科的心态。
但在吃飯的間隙,她發現葉芮居然哭了。
葉芮向來是個七情不上臉,情緒從不外露的人。封雪從沒見她哭過,第一次看到她這麼多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怎麼都止不住。
那一幕深深地刻在封雪的腦海裡。如果說,她回到高中能夠改變點什麼的話,能不能是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