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bush,突襲,指在訴訟中一方突然提出對方無法預料的論點或證據,導緻對方無法有效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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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聽完趙逸池前世臨死前的故事後,封雪滿腦子都是那部拿錯的手機。
就算給她一萬次機會,她也不可能猜到居然鄭楠也會牽扯其中。而她永遠不可能問鄭楠到底當時發生了什麼。
因為這件事根本就還沒發生!而且興許再也不會發生。
所以她就夢到了趙逸池臨死前的場景。
至于那個吻……
封雪不得不承認,在兩人相認以後,因為有了共享的命運,再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無法解釋的吸引,他們的關系确實是越走越近了。
但封雪認為主要責任在趙逸池。嗯。
她已經很有定力了吧?據不完全統計,他們的親密接觸已經包括但不限于捏臉、擁抱,牽手……如果兩隻手像昨晚那樣碰在一起也算的話。
封雪真不知道男女之間的那條線應該怎麼界定。這算比較暧昧了嗎?
之前她一直可以心安理得地忽視這些超乎尋常的細節,因為她是有重任在身的人。
更何況,愛情在她的人生中根本還排不上号。說到改變命運,她壓根沒想過改變前世的單身路線。
這也是,她在前一世變相婉拒了小師弟的原因。
拜托,誰會在這種生死輪回裡還想着談戀愛啊?
除非——跟趙逸池談戀愛就是改變命運的關鍵一環。
她聽到腦海深處有個邪惡的聲音在蠱惑自己:
既然可以重生,不就正好丢掉一切顧慮,不用擔憂未來,也不用拘泥于過去,就隻關注自己此時此刻、今生今世的感受嗎?
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給自己施加這麼多限制?跟趙逸池這樣的人在一起,可是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你難道都不想試一下?
談一場不考慮後果、不承擔責任的戀愛多好啊。
“Phoenix?Phoenix!”心機哥伸手在她眼前晃。
“嗯?”封雪回過神,發現自己盯着屏幕發呆了不知道多久。
“你跟Zach昨晚去看啥電影了?”他的腦袋從封雪的外接顯示屏上方堪堪露出來,三角眼朝下盯着她。
“唔,我們去看《星際穿越》重映了呀,好久之前他就答應過我要陪我看的。”封雪雙手交叉支着下巴,作出一副嬌羞模樣。
“你們進展得挺快啊,這都才差不多一個月吧!沒想到來實習還能順便找個男朋友啊。”
這是在諷刺她不是來正經實習的嗎?
“這都是托你們的福,如果不是當時沒人去杭州出差,就我跟他碰巧去了,恐怕我也沒這個機會呢。”封雪看着心機哥臉上的笑逐漸挂不住,愈發用最矯揉造作的語氣說道。
胡說八道的感覺真好。
“哎Phoenix,你可要留個心眼。”本科學金融的女生插話道,“他學金融出身,我們這個專業的男生可亂來了,更别說他這個家庭背景,你确定他現在是單身不?”
這……封雪還真不确定。前世聽說趙逸池跟陳希茜談戀愛是什麼時候?該不會就是現在吧?!
“他之前是有一個女朋友,好像是以前的同學,但早就分啦。”另一個從美國讀完LLM回來實習的女生接話。
“我有朋友也在Y大,不怕告訴你,Zach來的第一天我就跟朋友把他扒了一遍了,哈哈哈。”
封雪慚愧,作為單方面冒認的準女友,她一點都不清楚趙逸池的感情狀況。她尴尬笑着掩飾住自己的無知,“對對,已經分了,他是單身……”
不過,陳希茜怎麼會跟趙逸池分手?高中同學群裡一點風聲也沒有啊。她還真的有點好奇他們分手的原因。
怪不得前世她給陳希茜制造告白的機會,出來後趙逸池還冷冰冰地質問自己是不是有“做媒的興趣”,嫌自己多管閑事……
原來是他早知道他們會分手,于是在第一世回到高中的時候就快刀斬亂麻了。
她不由自主地回憶起跟陳希茜短短的共處時間。那個美麗得不像話、又勇敢得讓人妒忌的女孩,大膽地把心事昭告天下,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許諾。
“我會很努力追他的,一定會跟他在一起。”
封雪這下才清醒過來。
她剛剛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什麼談不談戀愛的,真是瘋了。如果連陳希茜都希望落空,就更不可能有她什麼事了。
還好這幾天趙逸池被叫去開庭了,暫時見不到他,她可以一個人好好梳理一下最近的事情。
想到這裡,心裡還是有點不平衡。
明明這個國際仲裁案從前期的證據整理、聯系仲裁員、案例檢索,到準備開庭陳詞、上傳證據材料等大大小小的工作,兩個人都有貢獻,而她卻沒機會參與最終的開庭。
雖然給出的理由是,男生更方便。庭審是一項體力活,要打持久戰,有時可能要持續到深夜,而對女生來說——
“這麼晚回家不安全,也辛苦。等下次吧,總有機會的。”他們解釋道。
這種隐形的差别對待,總是以好意的方式出現。
沒有女生應該拒絕這種好意,這就是潛台詞。好女孩,怎麼能不識好歹呢?
她隻覺得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得知的分手八卦,還是源于被落下的不滿。
手機這時突然彈出鄭楠的消息。
“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等着吧。”外加一個得意的表情。
封雪被勾起了興趣,正準備追問,下一秒米飯就卡在了嗓子眼裡。
“咳咳——”她劇烈咳嗽着,不敢置信地瞪着手機屏幕。
隻見微信聊天框最上方的小紅點,顯示最新消息來自……
姜祉明律師:“最近如何?聽說你來上海實習了,有空一起吃飯?”
封雪壓抑住喉嚨裡無聲的尖叫。不用想也知道,這個“聽說”,恐怕就是聽鄭楠說的。
她和姜律師上一次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三個月前。她發了一段例行的告别小作文,兩人互相約定以後有緣再見。
誰也知道當然沒緣。她隻當離開北京就是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