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顔色很像村民們之前釀造的梅花酒,但是要比它的顔色更深,更加濃稠。
梅花酒顔色粉紅清亮,但度數很低,可以當飲料來喝,記得那天丫丫顫顫巍巍地給他端過來的時候,他還嫌棄這顔色太紅,說喝了豈不是像塗了口脂。
丫丫哈哈大笑,故意朝他略略略吐出被梅花酒染紅的舌頭,調皮地拉下眼角給他做了一個鬼臉。
而如今,這個調皮活潑的小姑娘被随意地丢在滿是灰塵石子、冰涼的髒地上。
一動不動地,安安靜靜地,好像睡着了。
眼睛好痛。
周圍好像有人憤怒呼喊、悲慘嚎叫、尖銳狂笑,他聽得不是很真切,隻覺世界天旋地轉,猶如日夜颠倒,分不清東西南北、白天黑夜。
從前和丫丫相處的鮮活場景也随着這世界飛速旋轉,一幢幢變為灰白的畫面。
你還是保護不了任何人。
“丫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是誰在哭?
“葉師兄!”
“葉道友!”
“葉師弟,冷靜!穩固你的靈力,你有走火入魔之兆。”
好吵。
滴答、滴答。
什麼東西在響?
順着那水滴聲看過去,發現鮮血從盲面鬼蒼白手上,以及那把黑色匕首上滑落,在地上彙聚成的一小灘刺眼的紅。
世界很安靜,靜到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那魔物看着他,他竟然在它黑洞洞的臉上看出一絲擔憂。
竟然還在演戲嗎?
我不會再相信了。
果然那魔物不孚衆望,朝他開口祈求道:“葉文心,你還記得你欠我幾掌的事嗎?我要你現在還回來,但是不是打回去,而是你就咱在那裡就好,不要過來!”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葉文心仰天長笑,眼角都笑出了淚,他似笑似哭,笑自己太傻太天真,竟然因為那一點示弱的表情,那一點精心設計的幫助,那臉上偶爾露出的一點對人間的向往就被迷惑了心,哭自己給了丫丫希望,卻讓她懷着希望孤單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就這樣死去。
被剜出雙眼變瞎的不是盲面鬼,而是他自己這個蠢貨!
為什麼自己如此愚蠢!輕而易舉地相信一個才相處不到一天的妖魔!
他抹掉眼角的淚,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盲面鬼,對它一字一頓道:
“我、要、殺、了、你!”
他将靈力催發到極緻,法衣無風鼓動,火焰如同地獄之蓮在他腳下綻放,逼近盲面鬼,熊熊烈火燃燒着将它包圍在内。
他将烈火劍側身舉到眉前,看出盲目鬼的弱點,腳尖輕點地面,朝盲面鬼面門刺去,隻一瞬,他的劍來到盲面鬼的面門不足一寸。
一團黑氣突然出現,擋住了他的攻擊,黑熊怪譏笑:“啧啧,看來你也要成為本大王的同類了,跟着本大王,要是本大王開心了,就賞你一塊人肉吃哈哈哈哈。”
它的笑還停在臉上,發現自己殘存的手臂也被風聽瀾砍掉,狂風将其攪碎成粉末,黑煙一樣散了一地,它連連後退幾步,粗喘着氣,轟然坐下,還在大放厥詞:
“本王可是不死之身,等魔力恢複,我定要将你們挫骨揚灰,識相的話,就乖乖跪在地上向本大王磕頭認錯。”
盲面鬼也躲在一旁,附和道:“大王說的是,你們快點磕頭認錯!”
江問渠和李清許都圓目怒視盲面鬼,它連忙閉嘴,往黑熊怪身後躲。
風聽瀾輕輕地笑了起來,左手從上到下撫劍,承影劍身顫動不已,發出铮铮的劍吟。
“是嗎?”
風聽瀾和葉文心同時發力,一左一右從兩面夾擊,青色風暴伴随着黑色吸力形成一個巨型的漩渦,紅蓮火焰也如約而至。
三聲刀劍刺破□□的聲音傳來,黑熊怪低頭看了一眼心髒的位置,對風聽瀾不屑道:
“就這,你殺不死我的,看來比起你師兄,你的修為還是差了太多。”
黑熊怪還想嘲諷他幾句,卻見風聽瀾,或者說所有人都在看他背後。
它想不過是一個火靈根築基修士,想要偷襲已達元嬰的它兩下,和撓撓癢沒什麼區别。
但是它的後腦,忽然傳來一陣撕裂疼痛,整個腦袋像要裂開了一樣,它朝後随手一揮。
一道瘦長白影如破碎的風筝一樣被拍飛幾丈遠,眼看就要撞上石壁,葉文心卻飛身而起,将它攬入懷中。
盲面鬼确實也像破碎的風筝般,身體四分五裂。
當啷一聲,葉文心的烈火劍也從盲面鬼的身體裡掉落出來,在地上發出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