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怪終于回過神,原來是盲面鬼背叛了它,打了這麼久,自己魔力不僅沒恢複,反而被是低賤的小魔刺中後腦魔核,将要消散而亡,它不怒反笑,桀桀狂笑。
“好好好!你們誰都别想走,留在這給我陪葬吧!”彙聚所有魔力,準備自爆而亡。
“打破祭陣--,否則它會複生!”
盲面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提醒風聽瀾,說完七竅流血,氣息将要殆盡。
“走!”
風聽瀾打碎獻祭大陣,祭出承影,承影劃破空間,化作黑洞将黑熊怪吞噬,立刻提醒幾人将村民們帶出洞口。
葉文心立刻點燃傳送符,将村民們送到千裡之外。
他們前腳剛走,後面的黑雲山就發出轟——的巨響,以黑雲山為中心,空中蕩出海浪般透明波紋。
附近百裡的山都在顫抖,山上覆蓋厚厚積的雪傾倒而下,地面上的石子泥土被這巨響震得同時向上一跳,滞留空中,然後同一個水平面落下,周圍的被連根拔起,柏松們也被這波浪吹得倒伏在一邊。
餘浪漸息,昏暗的天邊傾斜下來一縷金色光芒,原來是黎明将至。
風聽瀾将口中鮮血咽下,握着玉扳指,右手将承影送入劍鞘,緩緩朝着葉文心他們走去。
江問渠、李清許、葉文心靜靜圍着一個人,一個身體殘缺,奄奄一息的人。
清風吹來,他恹恹地睜開眼,但是眼框裡不再空無一物,而是鑲嵌了一雙渾濁的眼眸。
這是那雙被剜去的眼睛,它找回來了。
葉文心眼睛血色褪去,露出原本的清明,低頭看着懷中的人,靜靜地問:
“我一直沒來及問你一個問題,請饒恕我之前的無禮。”
“能告訴我嗎?你叫什麼名字?”
【能不能告訴我,我是否還有被寬恕的可能?】
他感到握着它的手不住顫抖。
盲目鬼卻答非所問,對他笑了起來:“沒關系。”
【我不怪你。】
江問渠單膝跪在他身邊,眼睫低垂,輕聲問他:“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盲面鬼閉眼輕輕搖了搖頭。
李清許淚眼模糊:“面面,我們把你當朋友,不是欺騙你的。”
盲面鬼笑了下,靈體時隐時現。
李清許淚如雨下,江問渠苦澀的草木香包圍。
葉文心渾身不住地顫抖,幾度無法出聲,最終還是問了那一句:
“為什麼?”
這個問題太籠統,但盲面鬼知道他在問什麼,為什麼最後一刻,冒着魂飛魄散的危險刺殺黑熊怪;為什麼救下丫丫卻不告知他;為什麼、為什麼背叛他又回來幫他;為什麼不怨他刺了它一劍。
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
盲面鬼的思緒随風飄遠,其實看到葉文心一行人那一刻,它就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
但它也遠遠沒有葉文心他們想象的那樣偉大,在他們和黑熊怪打鬥的過程中,其實它還在觀望,如果哪方勝利,他就準備跪地求生,跟着赢的那方走。
這些年,他一直這樣做的,所以今天這次也不例外。
本來不該例外的,殺掉他們的父母,妹妹雲芽也是這樣驚恐地看着他,害怕地哭泣,想求助于他。
結果沒等到哥哥的救援,反被土匪如宰小雞崽子一樣割斷了喉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也被土匪剜下,屍體随手被扔到一旁早已死去多時的父母屍體旁。
盲面鬼,不,那時叫賀行舟的青年死死地盯着這些土匪,眼中布滿血絲,嘴唇咬出深深的血痕,向天發誓:“我就算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誰知,土匪們哈哈大笑,“我們才不怕什麼鬼,人死如燈滅。”
本來他也應該被一刀斃命的,但是土匪聽了他的話,來了興緻,喝酒談笑着一人一刀刮下他的肉,他竟是活活疼死的。
搜刮财物,放了一把火,土匪們就揚長而去了。
那天,殘陽如血,整個村子被烈火燃燒了七天七夜,到了晚上,火光才消去,周圍一片寂靜黯然。
子時,烏雲蔽月,賀行舟從焦土中重生。
他挨個找上土匪,如他們之前對他和村民們做的那樣,剜去他們的眼,扒掉他們的皮,沐浴着他們溫熱的血。
賀行舟覺得諷刺的是,當他找到最後一個也就是那個說‘自己不怕鬼,人死如燈滅。’的土匪家時,發現他正在拜神求仙,保佑他不被厲鬼迫害,一看到他,土匪直接吓尿了褲子,向他跪地求饒,痛苦流涕。
賀行舟看着他搖尾乞憐的樣子,隻覺得痛快淋漓,血淚望天。
但他也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