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聽瀾語氣淡淡,徑直推開房門,漆黑的眼眸好似在看他又好似目空一切,單手擋在門前,示意他回去。
江問渠:……
他被風聽瀾冷淡的模樣有些傷到了,一時退縮想要回去,但是看到風聽瀾明顯不太好的狀态,又擔心他不願回去。
他正在糾結着呢,卻見風聽瀾正要反手把門關上。
江問渠:“……”
好好好,我走。
往回走了幾步。
不對,憑什麼風聽瀾叫我走,我就走?我偏不走!
江問渠猛然回身,啪地一聲一把推開門,無視風聽瀾瞳孔地震,攥着他的手把他按到凳子上,他憤憤道:
“大哥,我正在關心你呢,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想請我吃門灰嗎!”
“我艹,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他一邊拿幹淨的布巾狠狠給他擦頭發,一邊碎碎念,“我還沒給你算剛才吓唬我的賬呢!你倒好,好像我欠了你八百萬一樣,擺着張臭臉對我,有事說事,别給我整這死出!”
“虧得我還擔心你遇到什麼麻煩,一直像傻子一樣等你!”
江問渠氣得都忘記他可以施個法決就能把風聽瀾的頭發烘幹,整個人陷入悲憤的情緒中,雙手像鑽木取火一樣狠狠地揉搓着風聽瀾的長發。
而且還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委屈,說話的音量也一點點變小。幸好木偶身體不會掉眼淚,要不然可丢人丢大發了。
但是周圍彌漫的清苦之味早已暴露了他的情緒。
風聽瀾像似離體的魂魄又終于回歸本體一樣,複活了,會講人話了:
“抱歉問渠,是我不好,别難過了……”
冰冷的手指撫上他的眼角,風聽瀾用不容置喙的力量把他拉下來坐好,讓他和自己平視。
“我确實有事情要處理,但是這件事暫時還不能告知你。”
“我生氣的又不是這件事!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那是方才我吓到你了?”
“你再好好想一想!”
風聽瀾看着他滿是怨念的眼神,輕聲道,“那是因為我剛才語氣不好傷到你了,對嗎?”
江問渠故作不在意的樣子,雙手環胸道:“大哥,你知道你剛才多冷漠嗎?好像我們是陌生人一樣…”
“如果實在不痛快,那就吵一架或者打一架…打一架就算了,請不要那樣忽視我,如果真的到決裂的地步,那也麻煩告知……”
風聽瀾單手捂住他的嘴唇,阻止道:“不吵架不打架,也不會決裂。”
江問渠:“好,那你能告訴我,你現在身體如何嗎?”
風聽瀾搖頭:“無事。”
江問渠氣憤:“你無事個鬼哦!你拿個鏡子照照你自己,臉都白成什麼樣子了!”
風聽瀾還想說什麼,卻突然身形一晃,江問渠連忙攙扶着他坐下:
“看看,我說什麼來着!都站不穩了還裝什麼!”
風聽瀾撐住桌面,濕淋淋的墨發遮住了他的面容,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聞言擡頭,輕輕笑了起來:“問渠很在意我嗎?”
江問渠正想說“那不廢話”,卻被風聽瀾的笑容閃了一下神,風聽瀾平日裡都是溫和有禮、可遠觀而不亵玩(?這是什麼鬼畜形容)的樣子,現在卻渾身濕透,黑衣緊緊貼在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色氣。
可能是臉色蒼白,顯得唇色格外紅潤,漆黑的眼眸正專注看着他,微微一笑好似勾人魂魄的豔鬼,攝人心魂。
江問渠直愣愣地看着那一張一合的紅唇,連自己想要說什麼都忘記了。
“問渠……”
“嗯…?”江問渠似夢非幻地回應他。
風聽瀾見他眼神迷離地看着自己,好似察覺到什麼,他的手指拂過嘴唇,眸色愈發深邃。
江問渠好像喝醉了一樣,眼看着深色的漩渦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鼻子嗅到梨花冷香也越來越清晰,他卻生不出其他抗拒的心思,任由它們接近。
轟隆隆——
雷鳴把江問渠換回人間,他這才發現自己坐在風聽瀾腿上,鼻尖對鼻尖,幾乎要親到一起了!
我的媽呀!
江問渠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推開風聽瀾,慌忙地從他腿上站起來。
一會兒整理茶壺一會兒又擺弄燭台,一副很忙的樣子,就是不看風聽瀾。
“問渠,你先回去。”好像什麼也沒發什麼一樣,風聽瀾的語氣格外冷靜。
“那你的身體……”江問渠背對着他,語氣有一絲低落,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話,相信我,我會沒事的。”
怕他多想,風聽瀾又加了一句:“明日我帶你去鑄劍,好嗎?”
風聽瀾的聲音還是很溫柔,江問渠揉了揉耳朵,不知怎地心情突然晴朗起來了。
“嘿嘿,好的,明天見!”
江問渠背對着他揮揮手,便頭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
風聽瀾收回視線,語氣冷然:“别做多餘的事。”
“喲,終于肯開口和我說話了?”
如果江問渠在現場,見到這幅畫面,肯定會以為風聽瀾精神分裂了,因為房間裡隻有風聽瀾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風聽瀾雙目微合,語氣平平:“無妨,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消失了,不過是一抹執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