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沒種冬天開的花。”蔡芙答道。
“不如建個暖窖,冬天亦可種花。”趙子恒提議,“冬天亦有花開,諸如臘梅、水仙、冬蘭。”
“暖房就算了,你說的冬季花我會轉達阿母的。”蔡芙道。
趙子恒在光秃秃的後院有些無聊,問蔡芙:“能去你屋裡玩麼?”
蔡芙搖頭:“我家應該不許外人随意進女兒閨房,不如帶我去你們屋裡玩耍。”蔡芙随口提出,趙子恒卻以為這是個好主意,他拊掌答應,當即就要帶蔡芙去。
蔡芙一言既出,隻能推說來日去。
趙子恒記性好,次日下學就叫蔡芙過去,姜芷川怕出事隻好跟在後面。三人來到趙子恒寝室内,趙子恒屋内裝飾雅緻富貴,趙子恒把蔡芙推至桌前,隻見卓上有個匣子,匣子裡放着一套木偶。
趙子恒看見蔡芙臉上的欣喜,歡喜道:“這是我送你的過年節禮。”
聞言,蔡芙與姜芷川都有些懊惱,蔡芙出聲:“你要什麼節禮?木雕要不要,我與阿父一起做的。”
蔡芙攜着木偶匣子歸家,又一日,帶着兩個木雕來學堂,青狐木雕送給了趙子恒,白狐木雕送給了姜芷川。
姜芷川給蔡芙回禮了一支寶玉雕花雕金簪。
蔡芙家對小郎來曆猜測告一段落,不再猜測此事,而是為了準備過年愈發忙碌。
蔡芙喜歡過年,每年除夕吃年夜飯,阿母會做用油煎炒至兩面焦黃的炒面。
在蔡芙眼中,過年是神奇的。每逢除夕,日常掌勺的阿母會把位置讓給阿父做主廚,阿父會用大火烹煎野味,與近親友人家的男人們在新年桌上暢談各式菜肴如何做。
真是奇怪,這些蔡家塢的男人日常不近庖廚,輪到過年時會做的男人都跳出來了。不是每個人家裡都有驕子,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賺大錢,談菜成了男人開啟話頭的好方式。
不過也隻有除夕這麼一日會用到男的,沒有哪個男的過年天天在家裡做飯,即使這樣,蔡家塢的男人也能算是石川縣鄉下疼媳婦有名的好男人了。
其中阿父更是出名的好郎君,蓋因蔡紹初次傳出好贅婿的名聲,是有人去他們家吃飯,發現蔡平女理所當然地吃新炒的菜,自己等媳婦吃完後包圓剩菜。
今年過年阿母會讓大姊展示廚藝。今年大姊已經在諾二奶奶家學了一段日子做膳,如今在自家做膳隻為了對親友展示大姊的美麗賢惠。
蔡芙卻沒想過過年還有自己的事,有人吃飯時叫她展示在學堂裡念了什麼書。蔡芙瞥他一眼,出口背誦了近日熟背的一篇文章,引得滿座驚歎。
“你家真是出了一個大才女,可惜……”在座各人都知曉這句“可惜”的未盡之言,隻是過年不該生口角,皆閉口不提。
今年蔡家新增的小郎亦是親朋口中常談論的。小郎不太适應這麼多陌生來客,隻羞答答跟在蔡芙身後,這在衆人眼中更坐實了他是蔡芙的童養夫婿。
大年初一之後,人們開始走親訪友,今年對蔡芙家而言較為特殊的是,往年大年初二準時上門的蔡姨母今年并未過來,有好事者對蔡平女提此事,蔡平女的新年笑容瞬間凍在臉上,冷冷道:“往年阿母尚在,常給她不少好處,如今阿母去了,她自然就不來了。”
蔡芙隻喜歡吃年夜飯,卻不喜歡過年。蔡芙以為,人們并不太看得起自家,才會在過年常開自家的玩笑,畢竟蔡家塢人從來不開族老家裡的玩笑。
蔡芙牽着小郎去學堂找姜芷川、趙子恒玩。
趙子恒看到小郎跟随蔡芙,逗她:“你真是随處都帶着他,你不怕童養夫一說傳遍蔡家塢?”
蔡芙走入暖和的書房松懈下來,放開小郎的手,笑道:“所謂禍兮福所倚,你焉知流言肆虐沒有好事?”
姜芷川端起青奴倒的熱茶,“說來聽聽。”
蔡芙道:“以往大家總會拉着我的手問我一堆問題,諸如以後誰給我母父養老、我能招到夫郎麼、沒兄弟做依仗如何是好。如今不問了,隻關心我兩個姊姊。”
姜趙二人悉知蔡芙家雙親是母招贅父,對蔡芙用詞并不在意。同時,二人對蔡芙同樣要招婿的傳言不以為然,認為隻是笑談,以蔡芙才貌合該是要嫁人的。
趙子恒聞言戲谑:“苦中作樂,你倒是豁達。”
姜先生過來一趟,他對小郎有些好奇,把小郎叫去書桌前問詢一番。
蔡芙趁機擠入姜趙二人中間,坐在火爐前,吃着熱茶與點心,□□身探看芷川手上捧書,右轉頭與子恒嘀咕遊戲事,茶冷了糕點沒了有青奴及時續上,蔡芙贊歎:“這才是我應該過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