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正值6月底,為了奮戰即将到來的考試周,别說人滿為患的圖書館,幾乎每一個無課的教室都變成了自習室。
學生們帶着厚厚書本、電腦在自習室苦修,咖啡和茶流淌在他們的血液裡。
教室内落針可聞,無人交談,連翻書和敲鍵盤的聲音都放得很輕。
直到突如其來的尖銳警報聲打破平靜。
專注學習的學生們煩躁地深吸一口氣,帶着殺氣的眼刀飛向窗外,可心裡卻止不住好奇。
部分教學樓正好立在校内主幹道兩旁,有一些座位靠窗的學生,親眼看見紅紅藍藍的警燈閃成一列,掠過了一棵棵香樟樹。
學校裡出現這麼多警察的場面實在少見,即便是ddl也阻擋不了刻在人類DNA中的八卦天賦。
沉靜的校園熱鬧起來,尤其是浪嶼大學各個聊天群。
「怎麼了怎麼了?!!哪個知情人能站出來講一講!孩子好好奇啊!」
「正好困了,來點八卦讓我精神一下。」
「哇,好多條子啊~(迅姐.gif)」
「似乎是死人了。」
「啊?難道是誰承受不住學業壓力,跳了?」
「不是……我不能說具體的,但是不是。警察來找我做筆錄,先不說了。」
「喂!吊人胃口天打雷劈!」
「滑稽哥你還在嗎?」
「我有個朋友說她身患絕症,現在就想知道後續。」
「滑稽哥?」
「……看來确實是個大案,大家别八卦了,還是靜等之後的官方通告吧。」
事實上,用“大案”這兩個字,已經不能概括情況的慘烈了。
畢竟第一批來到現場的街道派出所民警,到現在還蹲在花壇邊狂吐,中午飯早都嘔光了,胃裡空空隻能吐酸水。
跟随前輩下車的重案組新人小羅見到這一幕,難免擺出了一點高高在上的姿态,略帶鄙視地看了一眼吐得很不警察的片警。
前輩魯警官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卻沒說什麼,隻是撇開頭笑了笑。
生瓜蛋子,現實會教他做人。
果然,小羅警官進去是挺胸擡頭鬥志昂揚進去的。
出來是兩秒鐘不到,飛快鑽出警戒線捂着嘴出來的。
和“很不警察”的片警一樣,他也挂在花壇邊圍欄上吐得一塌糊塗。
魯警官沒空像計劃中那樣說些語重心長的話,他全副心神都在死相恐怖的屍體,和血腥至極的犯罪現場上。
四具屍體兩男兩女,都是浪嶼大學大二的學生。雖然不是同一個專業,卻是同一個社團的成員。
因為都喜歡含有恐怖驚悚元素的小說電影遊戲,幾人之間關系不錯,經常湊在一起玩。
這次他們也是以社團活動的名義,聚在申請來的教室裡,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魯警官将基本資料翻看完畢,勘測、法醫等人也完成了最基礎的拍照和檢查步驟。在現場沒有發現屍體的腦袋,所有人隻能推斷,四顆人頭被兇手帶走了。
魯警官蹲下,看了看四具屍體脖頸斷裂處慘不忍睹的傷口,明知故問對旁邊法醫說:“你覺得這是人類能做到的嗎?”
法醫正招呼人幫忙把屍體裝袋擡回去,聞言斜過來一個涼涼的眼神:“現在是新社會,封建迷信要不得,你還是個警察呢,别給家裡小孩留下壞印象啊。”
二人對視,雙雙沉默。
話是那麼說,但兩人都在警局待十幾年了,什麼沒看過啊。
旁邊一個路過偵查人員幽幽道:“雖然傷口看上去,就像是他們的頭硬生生被人扯了下來,但說不定是兇手攜帶了什麼高科技兇器呢,就是體積很小,不引人注目,但有流水線上大型機器那種殺傷力的高科技。”
“……嗯,說的對。”
“是我們老了跟不上時代了。”
大家默契地跳過這個話題,各自忙碌去了。
魯警官走出門,問背靠牆壁、面色蒼白的片警:“那個幸存者人在哪裡?”
片警挺胸站直回答:“他在浪嶼大學附屬醫院,目前正陷入昏迷,我們的同事守着他。”
魯警官又問:“報警人呢?”
“在樓下的教室,您跟我來。”
二人踩着豬血紅顔色的瓷磚下到二樓,一進教室就看到了幾個坐立不安的學生,旁邊守着同樣坐立不安的學校領導。
魯警官熟練地和學校領導周旋幾句,将人安撫住,然後把人支出門外,轉頭就坐在隔了一個過道的凳子上,和幾個學生聊天。
他語氣平緩,表情和善,就像是一個好心的鄰家大叔。
學生們不知不覺放松了心情,把他們是如何發現異常,如何報警的過程講了一遍。
簡單來說,就是:幸存者金飛白從舊教學樓尖叫着摔下樓梯,此舉吸引了剛在圖書館借完書,要繼續去附近咖啡廳複習的幾人。幾人定眼一看,對方衣角一片血紅,精神狀态也很不穩定。
“于是我和他還有他飛撲上去按住了那個人,她們兩個打了報警電話和醫院急救電話。”外向的男生指着每個人說起大家當時做的事。
“然後我們就好奇嘛,沒辦法不好奇,雖然确實有點害怕……”他語無倫次地說,“總之就順着痕迹上去看了……”
“那你們幾個膽子挺大的啊,看了那樣的畫面,居然還能挺住?”
“嘿嘿……”男生撓着後腦勺幹笑。
女生無語地翻白眼,戳穿道:“他們不聽勸非要上去,結果剛到四樓就站住不動了。”
另一個女生道:“血腥味太濃了,而且血都流到了走廊裡,那麼大一片。這三人不用勸就停住了,我們根本沒看見裡面是什麼情況。”
男生們臉上有點挂不住,非要嘴硬,說他們不是慫,隻是有法律意識,要保護犯罪現場。
兩個女生頓時一臉“吹,接着吹”的表情。
魯警官看着小年輕們朝氣蓬勃的模樣,沉重的心情放松很多。
“不管是因為什麼,沒看到挺好的。”
大學生們從他們的小世界裡回神,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男生抓耳撓腮,到底沒忍住低聲八卦道:“所以是什麼情況啊警察叔叔?那麼多血,得是謀殺吧?”
“……知道多了不怕做噩夢嗎?”魯警官笑着站起來,“想知道後續看警方通告,把筆錄做了就繼續複習去吧,祝你考個好成績。”
在大學生們眼巴巴目送下,魯警官潇灑離開。
他找到在樓下瘋狂漱口的徒弟小羅,他們要去接觸唯一的幸存者,對方的證詞相當重要。
小羅警官錯過了增長經驗的機會,心中懊惱,面帶羞愧地請求師父給他講一講剛才發生了什麼。
魯警官心有欣慰,便言簡意赅講了一遍。
幾個報警人提供的證詞可以讓他們窺見幸存者當時的情況。
小羅警官分析道:“金飛白的表現,說明幾位死者的死亡出乎他意料,看到朋友變成……慘不忍睹的屍體,他精神劇震,情緒崩潰地逃離了現場。”
“……他會不會就這麼瘋了?”小羅眉頭緊皺,擔憂沖破了他又想到扭曲屍體的惡心感。
“說不好,得等他醒來,看看情況。”
*
“之前你忘了投瘋狂發作持續時間,現在補一下。”
“OKK~”若琉把一顆十面骰放入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