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盧蔺容也并非輕易騙得,當下心中有疑:“他約你作何?”
“阿兄你不知道,他早對我心懷不軌,還說知曉了我什麼秘密,我雖不知他所言為何,可也不敢不從。”
江洛橋半低了頭,隻讓他瞧見咬得幾乎要出血的下唇,可見心中焦急難安。
見他疑狀未散,她落了淚,顫抖着抓住了結實的小臂。
“阿兄,你定要給妹妹狠狠教訓他!”
此時一人匆匆行至盧蔺容身旁耳語,隻見他臉色大變,顯然是出了事,便再顧不上此情此景,隻眼神警告裴恪,再回頭喚江洛橋回府中等他。
裴恪雙眸擡起,望着盧蔺容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終于送走了閻王,江洛橋松了口氣,轉頭又不見了裴家主仆身影。
這二人慣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罷了,她低頭擦了淚,心下沉重。
外頭的雨停了,隻餘地面潮濕,她上了馬車細想今日始末,不知究竟入了哪個局。
“停車!”
“二娘子,怎的了?”
青榕扶着江洛橋下了車,二人面向“常記當鋪”定了腳。
“掌櫃的。”
常于信掃着鋪裡的灰塵,聞聲回了頭,上下掃了一眼江洛橋,應道:“我是這兒的東家,娘子要當貨還是贖貨?”
“我想買您身上的玉佩。”
江洛橋的目光凝在那玉佩上不離,她便是見着了這玉佩才停了下來。
方才她還看不清楚,如今不過二尺,認準了,那便是她曾送與祖父的生辰之物。
“這玉佩啊,我不賣。”
常于信捂着玉佩轉身就往裡走,連眼神都不再給江洛橋一個。
她追了上去,顧不上珍珠碧玉耳墜晃着掉了一截,緊跟在他身後。
“不瞞東家,此乃家中祖父所有,我曾親手贈予的生辰禮,前幾日不知所蹤,不曾想還是有緣,得以今日再見,故欲重金購下。”
聞言,常于信才提了提腰間挂着的如意祥雲佩,請江洛橋坐下詳聊。
“這玉佩乃一人死當之物,你若想要,這銀子嘛……”
“東家隻管開價。”
沒想到對方如此幹脆,常于信交付了此物,心中倒還是可惜,這如意祥雲佩他喜歡得緊,可長輩生辰之物,若是亂帶壓不住,恐遭災禍,自然也不得不歇了這心思。
江洛橋付了銀子,玉佩攤至手心細細摩挲着,收回了袖中。
“不知這玉佩是何人所當,東家可否告知一二。”
“我這店裡每日人來人往,何人所當如何能想起啊。”
這話倒是沒錯,每日來往這些人,若非無賴鬧事的,皆難以有些印象。
隻是她憂心忡忡,此玉佩入了當鋪,隻怕祖父兇多吉少。
如今盧家沒查出什麼,這玉佩又斷了線索,找一個人簡直大海撈針。
不過她仍不死心,走到門口時又返回來,叮囑道:“我乃安國公府二娘子,東家若是想起那人,勞煩知會一聲,必有重謝。”
說完,她将那隻完好無損的耳墜贈了常于信。
這人是個識貨的,先是安國公嫡女大駕光臨,又是不菲玉墜落入手中,登時眼裡放了光。
離開當鋪時已至午時,離安國公府不遠,到家中正好用膳。
江洛橋斂了神思,拍拍臉頰暗暗打氣,隻盼着不叫人看出來。
這才方進門,便見夫人打扮素靜,三步并作兩步往外走。
她迎上去,喚了一聲:“阿娘。”
不知怎的,婁氏被吓了一跳,臉色不佳,眼珠子左看看又看看。
“定瑜,你何時出去了?”
江洛橋沒回,反而問:“該用午膳了,阿娘這麼着急是要去哪?”
婁氏幹笑了幾下,摸了摸發髻,讓自己不至于喘得太急。
“我……我與葉夫人相約,一道去歸仁寺祈福,就不必管我了,你進去吧。”
“是禦史大人家的葉夫人吧?女兒進來總心神不甯,不如與你們一道去吧?”
江洛橋是聽說過的,安國公夫人婁氏與禦史大夫的夫人出嫁前便是閨中密友,二人幾十年的情誼至今未變倒也是難得。
可婁氏面露難色,終還是身旁的田嬷嬷笑着開了口:“二娘子,夫人這是想與葉夫人道些個體己話呢!”
确是江洛橋疏忽了,與婁氏賠了罪,讓她一路小心些,這才往自個兒院裡走。
可還未踏進院中,她忽然反應過來。
方才葉夫人分明在百味軒跌了腳,還怎能一路颠簸至山中的歸仁寺?
細細琢磨起婁氏的神情,的确不同以往那般沉穩,不再多加思索,江洛橋獨自一人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