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本想問問姐姐來處,我也想去買些來用。”
江洛橋轉了轉眸子,劉家當今三代,一代老夫人,二代尚書劉晃夫婦,及其胞弟劉嶽,不惑之年尚未婚配,三代則為嫡子女劉霁劉妩與庶女劉嫣。
當日綁走祖父之人皆為男子,其中一人身上聞此香,那麼便是劉晃、劉嶽或劉霁三人之一了。
劉妩未察覺她的異樣,說道:“這好辦,改日我央人送到你府上。”
“當真?”江洛橋微微展笑行謝禮,“謝謝阿妧姐姐。”
随後她轉頭,便見一華貴婦人迎面而來,飽滿圓潤的珍珠點綴發間,襯得美人别有一番風情。
劉妩轉變嚴肅臉,提醒她那是新得寵的葉昭儀。
二人低頭站至路邊行了禮,江洛橋悄悄瞥了一眼,才想起那是葉雁的長姐葉茹,本是葉婕妤,半月前忽然得了聖寵,升了位份。
葉茹已走至面前,本以為會就這般相安無事離去,可眼前人身體抖動,踉跄了一下。
緊接着那身旁的宮女便大呵一聲:“大膽!敢對昭儀娘娘不敬!”
江洛橋此時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劉妩拉着跪在了地上。
“娘娘恕罪!”
分明是二人跪着,葉茹卻單走到江洛橋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聲音緩慢卻尖銳。
“你可知罪?”
江洛橋擡頭與其對視,不顧劉妩的拉扯,應答:“民女并未有逾矩之舉,請娘娘明察。”
她說完,便聞頭頂一聲冷笑,扶了扶發髻,那人輕輕掀起眼皮。
“你的意思是,本宮故意絆了一下,然後誣陷于你?”
此話攻擊性太強,江洛橋的腦子飛速轉着,才想起青榕說過,宮中賢妃為盧瑤貞的姑姑。
此前賢妃得寵十八年,如今卻被葉昭儀搶了去,二人定是針鋒相對,如今,她送到跟前來,可不就是隻任人宰割的肥羊嘛。
既是有意針對,她便知自己逃不過了。
她驟然想起祖父曾問:若有一日,你遇上宮中貴人,他說你有罪,你待如何?
她說不認。
可祖父言,若你能自救,則無罪;若有人相救,則無罪;若二者皆無,那便有罪。
眼前人背後靠的是當今聖上,她如何自救,又還能靠誰救呢?
思索之下,她吞咽着,如鲠在喉,又低下了頭。
“是民女的錯,是民女絆倒了娘娘,請娘娘責罰。”
葉茹滿意地笑了,那宮女見狀,捏着江洛橋的下巴擡了起來,另一隻手已經高高揚起。
劉妩磕頭求開恩隻得冷臉,可不遠處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近時,江洛橋明顯感受到葉茹身體怔住。
是賢妃盧安雪。
“葉昭儀。”她勾勾手,“你過來。”
葉昭儀不敢不從,卻摸了摸發間禦賜的珍珠,挺直了腰闆向前走去。
她以為榮寵在身,賢妃便要供着她,可她不知,在這後宮十幾年,靠的不僅是聖寵。
江洛橋直愣愣地見葉茹被絆倒在地,在場之人無人敢言。
這一刻,她真真正正理解到權利所在。
聖寵隻是一時的,賢妃能失,昭儀自然也不可長得,可賢妃身後的安國公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葉茹如今還扳不動。
盧安雪一根手指擡起葉茹的頭,問她:“你懂了嗎?”
葉茹咬着唇,複揚起笑容:“臣妾懂了。”
賢妃嗤笑:“懂什麼了?”
“臣妾不該冒犯娘娘,更不該責罰娘娘的侄女。”
“嘴硬。”
她不是不該責罰,而是不該誣陷。
可盧安雪還未發話,另一頭人群一陣慌亂。
往過去時隻看見那些宮女慌忙逃竄,嘴裡嚷着“出事了”。
這頭鬧劇隻好作罷,幾人移步過去,才發現準備祈福用的肉食都已發黑發臭。
陛下最信鬼神之說,因而龍顔大怒,底下官員個個不敢言,隻等着那高位者發話。
江洛橋正對着威遠侯府一家,見梅氏與裴芙在底下拉拉扯扯,心中便湧起不祥之感。
果然,葉茹作為此宴籌劃者還未請罪,便見裴芙慌裡慌張地跑出來,利索地跪了下來。
“民女乃威遠侯四女,有話要說。”
祐文帝犀利的目光落在裴芙頭頂,讓她渾身汗毛立起,可仍是硬着頭皮說了下去。
“請陛下恕罪!”她用力磕了個頭,“祈福之事涉及神明,今肉食發臭恐有不祥之兆,民女思來想去,家中三兄雙腿不能行,身有殘缺,許是因此觸怒了神明,故請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