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難免悲。
最後,她說:“可我們,終究再無可能了。”
“方才見你二人濃情蜜意倒讓我想起那時的感情……”她垂眸,就當自己再任性一次,“罷了,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吧。”
“姑姑可想與他見面,我願意幫忙。”
這世間憾事其多,其一為有情人兩兩相望,唯歎奈何。
可盧安雪搖頭,展開笑意:“莫要給他找麻煩了。”
空氣中煙氣未散,星卻明朗,二人同望夜幕,同為孤人共許願。
漸漸地,煙氣攪進潮氣中,融進清澈的池水。
池邊三人兩方對望,裴恪看着燕求,像在看另一個自己。
“方才那把火,是你放的吧?”
方才江洛橋以為他尋死,實則是見到了燕求的身影,想追去探尋一番。
科考時,二人曾立下豪言壯志,要為天下謀定為百姓謀和,如今卻雙雙兩手沾血亂朝綱。
燕求未見被拆穿的慌亂,反倒嘴角帶笑反問他,誰又不是身不由己呢?
二人太像了,又足夠了解對方,敵對之下,隻得兩敗俱傷。
“是與不是,你能做什麼呢?”
裴恪又何嘗不知他想什麼,眉眼之下不見狠厲,語氣平靜,聲音卻堪比地獄索命寒音。
“你知道我向來睚眦必報的,若敢動我的人,那就看誰玩得過誰。”
說起這個,一旁的沈延便來了興緻,當即便湊了過去。
“你的人?我倒是很好奇,裴郎君擔心的是盧二娘子還是劉二娘子呢?”
裴恪爹不疼後娘不愛的,除了這二人,他還真想不出能擔心哪個。
裴恪利落的眼刀子紮在他身上,語氣中也絲毫不客氣:“我擔心哪個,與你何幹?”
“啧啧啧,莫不是……兩手抓?”沈延賤兮兮地搓了搓手,對身旁木着臉的燕求求同,“你倒是挺有心機的。”
燕求好心提醒他:“别人的閑事勸你少管。”
這小子這麼多年可從未說過要護着哪個,惹急了他,那是要玩命的。
可偏生沈延也是玩命的,還不知死活地在裴恪面前蹦哒。
“不如,盧二娘子給你,我要劉二娘子……”
他話未完,便被刀光亮眼,裴恪袖中利刃出鞘,刀尖直沖他下颚而來,好在他反應夠快,側身閃躲看刀落地,摸了摸微疼的傷口,有些破皮了,氣不過把那刀刃踢回到輪椅下方。
“平日裡這麼會裝,在我二人面前,怎麼不裝了,活像個刺猬!”
還真是,裴恪白日裡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現下卻全是毒刺。
這三人,互相抓着對方的把柄,裝起來誰也不信。
裴恪冷哼:“我對你二人,莫非還要好言相待?”
原本裴恪與燕求情誼頗深,後來燕求投了明王,二人産生裂隙,被沈延鑽了進來。這是個自來熟的,對誰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隻有他們知道,沈延不怒則已,一怒可滅人全族。
随後,便見他說:“你恨我父王,我與他也有仇,不如咱們聯手殺他全家,如何?”
你瞧,這人發起狠來連自己都不放過,明王乃皇親國戚,沈延這一動,既要弑父,又要弑君,天下人人盡可誅之的事,在他看來,不過是生死安危罷了,至于百世後的虛名,他從不在乎。
“你不願,那我隻好找盧二娘子去了。”他撩了撩左側的須發,雙目帶了狡黠,“他對你情根深種,若是知曉了你與我父王的仇,想必會願意與我聯手的,誰情願多一個敵人呢?”
“你刀子還沒吃夠?”
裴恪不知從何處又變出兩匕首放在手中把玩,借着月光亮出刀面,這次可要同發兩刀了。
燕求露出同情的目光,都說叫你别惹他,上回的教訓還未吃夠,你玩命他玩你啊。
沈延想在這世間留下什麼,遺臭萬年也是痕迹,他能滅全族而亡,卻不能接受在這夜黑風高時兩刀索了命,這誰還記得明王府有個小王爺啊。
他心中微微抖了兩下,可面上還強要面子,把脖子梗得更直了。
“你這是以什麼身份跟我說話?她可并未嫁與你,我若是向陛下求賜婚,可不見得不答應。”
裴恪冷笑:“是嗎,若真這麼簡單,明王又何必苦熬了這麼久還未能把安國公府拉過來?”
“無趣!這家夥,真無趣!”
他氣急了,大跨步走過去踢裴恪的殘腿,本咧開了嘴沾沾自喜着,下一刻膝蓋窩處卻受一外力,險些跪在了裴恪面前。
裴恪往他身後一看,是江洛橋,正陰沉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