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瑜被抓了!”
見到沈延時,常煙雨在嫂嫂的老宅中急紅了眼眶,倚靠在門邊垂着頭,險些要把手指撓破了皮。
沈延走到她身旁,讓她的頭輕輕靠在肩上:“此事我已聽說,裴恪已有所安排,你莫要太過憂心。”
常煙雨似乎是聽不見他說的話,心中的自責幾乎要溢出來:“都怪我,若是我留意着阿兄,他便不會帶人過去……”
“此事不怪你……不怪你……”他雙手稍稍用力捏緊了她的肩,試圖讓她清醒過來。
待她整個人安定下來,他才扶着她坐下。
“可我如今還能為她做什麼呢?”常煙雨不知是問沈延還是問自己,她十指交叉緊握成拳,良久也沒有得到答案。
正當她躊躇之時,手已經無意識地捏緊了茶杯,這才發現下頭藏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柳大夫,盧蔺容”。
字迹橫飛,這紙條顯然是慌亂之中留下的,是江洛橋要托她做的事。
那時裴恪擔心柳大夫跑了,回京時專門将他也帶了回來,誰都沒想到還有今日這用處。
話說回來,江洛橋偶然發現,那柳大夫與她祖父是有淵源的,兩人的師父為同門師兄弟,想來柳大夫的醫術也是極為獨到的,是以她匆忙之間想起,便托了常煙雨去辦這事。
此刻江洛橋蹲守在地牢中想着念着的也正是此事,因着她假冒安國公嫡女一事,人皆認為盧瑤貞之死乃她所為,若常煙雨并未發現紙條,她恐怕便隻有被問斬的份了。
她正縮在角落裡,忽地一石頭砸了過來,正中額頭,沒出血,但霎時便紅了。
江洛橋擡眸看了一眼,沒理那人,把身子一轉對着烏黑的破牆。
這宮裡的地牢不大,關的均是些急着定罪的重犯,人不少,因而隻能兩個人同關一間。
與江洛橋同住的是個胖大娘,隻知道姓張,獄卒喚她張女,人橫得很,昨日江洛橋被丢進來時便被這暴脾氣的揍了一頓,眼下又招了她恨,伸手便從身後抓了江洛橋的頭發往外拖。
江洛橋一手扯着被拉得生疼的頭皮,一手一手捂着腰間撕裂的傷口,疼得冒出冷汗來。還未待她緩過來,那張女又一巴掌往她頭上招呼,緊接着一腳踢在尾骨上,她疼得全身痙攣,無力招架。
張女掰過江洛橋的臉,瞧着這張如花似玉的小臉怒火冒得更甚,食指和拇指從下颌捏上去讓臉頰肉擠在了一塊,另一隻手摸到一石頭就準備砸爛這張讓她嫉妒的臉。
江洛橋卻不再容她欺負,牢中又暗又濕,常有耗子來回,生死面前容不得害怕,江洛橋當即徒手抓了爬過的一隻耗子往張女脖子上伸,到嘴的肥肉豈能放過,那耗子即刻便咬了一口,疼得張女兩眼瞪大松了手。
趁此機會,江洛橋又将張女撲倒,整個人坐在她腰間,抓起石頭深紮進脖子那傷口中,緊接着那隻耗子便伸到了張女眼前,鋒利的牙齒一張一合,若再近些整個眼珠子都要被咬下來了。
“求……求你,放過……放我……”張女已吓得話都說不利索,哪還有方才的威風,“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洛橋本來也沒打算傷她性命,便适時收了手,又警告她:“你再敢動我一下,下一次耗子咬的可不知是哪裡了。”
“是是是!我不敢了!不敢了!”
門口的獄卒有了動靜,江洛橋松開手,一骨架嬌小的女子被帶進來,披着頭發看不清面容,丢進了隔壁牢裡。
江洛橋沒在意,忍痛躺回了角落裡,實在想不通婁氏将此事捅到陛下面前為的是什麼,且她在此已過了一日,既不審你也不斬,實在是蹊跷。
到了晚膳時分,獄卒送來兩份飯菜,江洛橋心裡頭煩得很,便放着沒動過,張女飯量大,往常都是搶另一獄友的吃食,思及方才那耗子卻不敢動作了,隻好小心翼翼地朝着江洛橋的背影喚了聲小娘子,問她還吃不吃。
江洛橋躺着轉過身,看她盯着那饅頭重複吞咽動作,自己又無甚胃口,便應了。
張女大喜,縮着身子把飯菜拖到自己面前三兩下就解決完了,江洛橋覺得這地牢潮濕得緊,這才待了一日有餘便感覺身子粘糊糊的,于是扶着牆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張女早已倒地,口吐白沫不止。
“大人!大人!”江洛橋撲過去摁壓她的胸口,放聲喊着。
兩獄卒睡眼惺忪,不耐地往這邊走來,見又死了一罪犯,并未多說,隻“啧”了一聲便将人拖了出去,整個過程平常得有如隻是把剩餘的飯菜倒了。
江洛橋卻心有餘悸,在這牢中還想殺她的人,恐怕隻有婁氏一人了,他沒想到,這牢獄之中還處處暗藏殺機。
“江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