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水中躍出萬千藤蔓,從底部爬滿整個旋梯,沖天的藤蔓宛若遮天蔽日的屏障,粗壯的枝幹突破岩壁向外延展,腳下的弱水以消散的趨勢水面下降。
仇南眠破出水面,于空中漂浮着點點山岚色,少年立于兩前輩面前被盯得略顯無措。
謝榕川訝異了一聲:“小福娃,你悟性這麼好?”
那耳廓欲漸分裂,從中開出一道路。少年還未回答,懷忘帶着仇南眠躍下旋梯,如彗星般劃過耳廓,前往下一關。
“怎麼又是旋梯?”仇南眠雙腳着地後,着實沒想到這一關和耳關無甚差别
緊跟其後的謝榕川落至懷忘身側:“這是目關?”
懷忘并未回答他,徑直走下旋梯。
壁畫與第一難相同皆是人骨所刻,鬼斧神工,仇南眠有了經驗也不多靠近,夾在兩人中間走,拽着懷忘衣袂下樓。
壁畫中的人骨咔咔作響,肩膀突然有些重量,仇南眠斜睨了一眼,森白的骷髅手攀上他的臂膀,惡寒從脊椎骨湧上頭皮。
前後各有骷髅從牆壁中奪出,兩方夾擊,少年一躍趴上懷忘的背,身上陡然一重懷忘腳下險些重心不穩。
見身後的少年勒着他的脖頸,懷忘無奈歎了口氣将這假象驅趕。
少年仍未從後背退下。懷忘拍了拍他的手:“松開點。”
“對不起。”仇南眠知曉自己太過,他松開了手平穩的站在台階上,餘光見壁畫竟在變幻,他瑟縮着躲在謝榕川身後:“怎麼還有。”
不過幾眼,懷忘便識出,那壁畫所演繹的是什麼,下颚緊繃對那二人道:“走吧。”
欲向下走去,腳邊漸漸彌漫出薄霧,再回首,謝仇二人卻早已沒了身影。
少女直直撞上其後背,捂着額頭從其身側掠過,懷忘看着那少女的身影,辨出論斷,現下俨然已入夢中夢。
懷忘置身于外,望着這一切的發生,從少女被仙者救,到兩人相依為命,教授其防身術法,辨别仙草賺着銀子。
直至整個村落被大火燒盡,眼前滿是披着人皮的蛇妖,或呲牙咧嘴,憤懑不滿呼之欲出。
側首,與自己身形無甚差别的仙者對視,懷忘冷笑了一聲,擡手一招破了這假象。
他三人仍在旋梯間,謝仇二人如今被困在夢中夢還未走出。
仇南眠面對眼前的父母,眼淚奪眶而出,修仙路太苦了。
和父母溫情片刻,又在夢中美美地吃上飽餐,仇南眠舒适地躺在自己床榻上安然入睡。
感覺好像忘了什麼?
睜開雙眸,一襲白衣的仙者坐于房梁正盯着他。
仇南眠頓時從夢中清醒了,太瘆人了!從他的視角看懷忘是仰視,後者坐于旋梯盯着下方的他,雖看不出假面後的神色如何,少年到底還是從心底有些怵的。
此時他躺在旋梯邊沿,倘若不慎便從旋梯上墜下,摔得粉身碎骨。
少年有些後怕縮到旋梯與牆壁的夾角,懷忘不過片刻從其身側掠過:“走吧。”
不帶上謝榕川嗎?仇南眠雖有疑慮,卻也沒問出口。
“他自會跟上。”懷忘稍偏頭:“眼下破出華胥夢最為重要。”仇南眠閉嘴不追問,跟着藍道友最為安全。
旋梯上會有個别殘骸,從衣着能大緻看出是何門何派,而底部缺堆滿了骷髅混雜在一起。
懷忘俨然沒了耐心繼續耗下去,兩指并攏:“雷訣——引!”
目關的門就這般被術法破出供人進出的洞來。
疼痛并沒有湧出,懷忘不解,華胥夢窺探的是他,武力破解應會反噬。
見藍仙友遲遲沒有邁出步子,甚至有些出神,仇南眠試探的問:“怎麼了?”
“無礙。”懷忘微俯頭,從這個洞中越出,進入下一關。
念及小輩易被影響,懷忘教授他口訣:“平心靜氣,謹言慎行,六神清淨,三緘其口。”
仇南眠剛張口跟念,話卻從嘴邊拐了彎:“你活不了多久了……”少年忙用雙手捂着嘴,鮮少的音節從指縫溢出,這嘴怎麼不聽使喚亂咒人呢!
見藍仙友眼色冷了下來,仇南眠冒了一身冷汗。懷忘兩指并攏封了他的口,少年什麼說不出,隻一雙眼睛亂轉。
懷忘曾一招破了耳目口鼻四關,對其中的機關并不知曉太多,眼下還是小心為好。
此旋梯與耳目兩關有所不同,下方乃滾沸的岩漿,于半空隻留有供一人站立的台階。
那台階也并不相同,刻有人嘴的形狀,也有魚紋型,懷忘腳下施力,尋常台階懸于半空,而另外兩者皆有下陷的可能。
仇南眠召出祥雲,少年才剛步入,如一堵牆般的岩漿湧出,勢要将其卷進沸騰的熔岩中。
懷忘眼疾手快銀鞭纏上仇南眠腰身将人拖拽回來。如此說來隻能按其規則渡過。
将少年背在身後,懷忘以輕功加身,腳踩台階向下走去。偶有噴濺的岩漿距面門不過兩指,或四周圍着台階濺起,将他二人席卷其中。
那台階變化無常,于空中四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