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台階陡然消失!
懷仇二人從高處墜下,悶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懷忘騰出一手虛握,銀鞭霎時纏繞在台階上。
挂于半空俨然不是長久之計,翻滾的岩漿從中湧出一物什,張開饕餮大嘴要将他們吞入。
那是長着四隻眼睛的魚!顯然是把他二人當成餌料了!
懷忘蕩着銀鞭,借用慣性躍向頭頂的台階,腳下并非尋常台階,那張人嘴的石闆咧出笑,吞下懷忘半個小腿,其餘台階如得了令,變幻莫測,辯不清究竟哪個可站立。
“你就要死了!哈哈!”那石嘴脫口而出。
懷忘凝眉靜心,腳下施力,石嘴從内部裂出縫隙,左腳才得到釋放,在石塊墜下前,他揚鞭劈向牆壁留下一道深壑,激起破碎的石塊,背負着少年足尖輕點,借助空中的碎石越過腳下的重重機關。
噴湧的岩漿約有幾丈高,四目魚躍躍欲試撲向空中的二人。
石階四散開來,俨然不給他二人活路。
“你活不了多久了!”長着人嘴的石闆高呼:“說的就是你!”随後發出‘桀桀桀’的笑聲。
“狼心狗肺!”
“罪大惡極!”
“仙界容不下此等孽障!”
“聒噪。”一招雷劈石闆炸成碎狀墜進岩漿中。
那群石闆并沒有被吓到,反而激情高漲,所能說出的話噴湧而出。
“閉嘴!”這顯然是仇南眠的聲音,懷忘能感受到少年的胸腔震波。
不可能!他方才封了仇南眠的口!
懷忘眉眼犀利,側頭查看。仇南眠亦是滿臉震驚的說出:“左。”
霎時,左側呈現出一空階,懷忘不疑有他,跨步邁向台階。
空階似被無形的力控制般沿着牆壁堆砌出旋梯來。其中心的岩漿似是在聚力。
懷忘掌心聚靈,破開口關的門,身後的岩漿爆發出怒吼,餘波将兩人震出門關,順着旋梯翻滾而下。
台階的棱角硌的仇南眠生疼,胳膊上火辣辣的疼,一雙潔淨的白靴立在面門不過幾寸,其旁懸有泛着冷光的長鞭。
“你怎知?”懷忘冷聲問道。
仇南眠擡頭望着藍仙友,那眼神不似尋常,帶了絲審探和冷漠。
“我,我不知道。”仇南眠瑟縮着往後退“我真不知道,我當時莫名開口。”似乎感覺解釋也解釋不清楚,少年快急哭了,他的嘴當時不受控制啊!
長鞭淡化為點光凝聚在懷忘的中指間,一枚銀戒于指間閃出微光。
雖有疑慮,念及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根本不可能破了他的術法,懷忘透過石門,眼神愈加冷。
見藍仙友旋身離去,仇南眠左右為難,究竟是跟還是不跟。
“跟上。”懷忘喚了一聲。
少年畏畏縮縮的跟在他身後,生怕藍仙友哪次就滅了他的口,這一關他可捂好了自己的口鼻,唯恐惹事。
“你在幹什麼?”少年此舉動讓他起疑。仇南眠咕哝的一聲懷忘也沒聽清。“鼻關,需按你的嗅覺來分辨方向。”
嗅覺?
仇南眠聞了聞,他隻聞到了燒雞的味道。
“抛棄那些引誘你的氣味,尋找真正通往門關的路。”懷忘後退了幾步,整個人消失在雲霧中。
仇南眠剛想喊他,不會也要将他抛下吧……
懷忘幾步越下旋梯,門關赫然立有兩座石柱,其柱上燃燒着沉水香,彌漫着淡淡的煙氣來。
并未多想懷忘掀起衣袂,盤膝而坐,兩手置于膝上,阖眸平息。
沉水香的氣味漸漸萦繞在鼻尖,祛除雜念,萬物皆靜。
非木非空,非煙非火,去無所着,來無所從,由是意銷。【1】
萬變不驚, 無癡無嗔,無欲無求, 無舍無棄,無為無我。【2】
懷忘雙手煙氣繞在其身側,懷忘食指拇指相握,其餘手指貼合,繼而兩指相撚,一番雲手兩手各置上下。
雲煙宛若遊龍圍着懷忘盤旋,兩指并攏相交,煙氣于指尖凝聚一團,左腕壓于右手,兩指直指鼻關的石門。
煙霧順着懷忘指尖撲向石門,漸漸将門吞沒,繼而無聲。
石門與地面相磨發出敦厚的聲音,懷忘擡步邁過,回首望了一眼隐匿在雲霧中的旋梯,便疾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