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忘用雙眼描繪着棺中的自己,從眉峰到唇角,他在欣賞,但眼神中卻湧出一絲狠戾。
掌心握着棺中“自己”的脖頸,這又是誰的執念?是恨?還是其他?懷忘蠻有興緻收回了手。
有意思。
懷忘掀開衣袂座于一側,體内絮亂的靈氣還未排出,兩手居于胸前起勢,手形變幻無常。
天地玄宗,廣修神通,神怡氣靜,化兇為吉。
口中一股鐵腥味湧出,懷忘吐出一口污血,運轉雙手,增強自身靈力的攻勢,将重明的靈氣壓制而後逼出。
待周身靈力運轉來去自如,懷忘才深吸一口氣,收了勢。
華胥夢,還是盡快破出為好。
懷忘闊步邁向石棺,一手扶在邊緣,百無聊賴地點着指尖。
他在等,華胥夢真正的主人。雖然已經猜到是誰。
順風耳聽聞異響,懷忘伸出手掐上“自己”滿無血色的脖頸。
一聲轟響,重明從甬道中竄出,他神色慌張,盯着懷忘以及棺中的人。
懷忘擡眸一驚,收回手。
爆破聲從重明身後響起,燃燃烈火,硝煙四起,漫天的火轟然增勢,宛若一堵火牆。
他二人隔着石棺相視無言。
重明幾步上前,其神情嚴肅,鷹鹫般的雙眸盯着懷忘,暗中湧動着難以言說的情緒。
懷忘退後幾步,冷冷看着面前的人。周遭的冷冽頓起,壓迫感十足。
熙攘聲于甬道中傳響,繼而清晰。
謝仇二人争執着從暗道中滾出,立起身拍打着衣袂的星火。
四人面面相觑,竟無人開口。
懷忘眼看着重明雙手攀着石棺,而後俯下頭,額前的碎發看不清他的神情,其白皙的指關節倒能看出重明在隐忍。
其餘三人靜候在一側。
青年盯着棺中的人,下了決心拔出劍,銀光映在棺中人蒼白的臉上,铮鳴聲響起,四周欲漸消散,如泡沫般随風飄揚。
夢,該醒了。
再看周遭,已然全是沙域的景象,卻沒有懷忘的身影。
“各位,後會有期。”這聲音從遠空而來,悠長空谷。
謝榕川尬笑一聲:“幸識兩位,有緣再見。”言罷,旋身輕功加持離去。
懷忘穿過沙域直飛往東方,那是海域的方位,因植被稀少,易被偷襲,大多門派少有人前來,故他想在此躲避其餘門派。
引雷從海中扯出一條魚,指尖竄出的火苗跳落在地面炙烤着新鮮的魚。
海邊的徐風吹拂,散去全身的疲憊,身後的黑袍随風舞動。他要等陵陽秘境玄關開啟,懷忘凝望着眼前的海面,出了神。
微風愈加強烈,海水湧上沙灘,掀起一陣浪潮。
遠聞一青年聲,懷忘冷冷瞥了一眼,有些不耐。
“你怎跑這麼快?”謝榕川一個翻鬥從半空中躍至他身側。
陰魂不散。懷忘有些頭疼。
謝榕川揮手填了一把火:“你我不如結伴而行,往後也好有個照應。”見懷忘沒回話,他也隻當默認了。
青年挽起衣袖,褪去鞋襪,踏入海中欲要捕魚。
天色驟然暗下,狂風大作,海浪翻湧而來,大有将岸邊淹沒的趨勢。
謝榕川俯下身,伸出雙爪潛入海面,聽聞異響,猛回首卻也來不及躲避。
懷忘身法靈巧,不過一息之間躍向後空,巨浪将謝榕川吞噬進海中,海浪退去,沙灘一片空無。
迅風襲來,攜帶着海上的水汽與腥味,周遭氣溫驟降,浪花卷向半空,沾濕了懷忘的衣袂。
于海面上,兩人影武鬥,招式相擊,威力震懾水面,竟将海水劈為兩半!
“施主,此物是貧僧所得,還望勿要與我争奪。”手持法杖,棕黃袈裟,顯然是無妄宗。
那身影嬌小的女子堇紫襦裙,身披白藤薄紗,巧髻盤于頭頂。
看來是玄蕭閣的弟子,懷忘眼中閃過一絲精明。
江書顔唇角些許血漬,她彎眉蹙起,這魚珠,她必須得到手!清秀的雙手一上一下立在身前,陣法驚鳴。
方仕中見她完全不聽:“得罪了。”他盤膝坐于半空,法杖懸在面前,淡淡金光四散,其身後萬千經文直沖江書顔而去!
經文正氣過盛,江書顔明顯不敵,陣法不過片刻支離破碎,少女危在旦夕!
霎時!一轟驚雷攜帶着烈火從他二人之間竄過,竟硬生生攔住方仕中的招數!
兩人尋着方向望去。
隻見一假面修者身披黑袍負手立于半空。
雙靈根?江方二人暫且不知是敵是友,靜靜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