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排頭的官員們漸漸開始打呵欠了,就連負責監督秩序和禮儀的禮官,也别開了眼,避免自己被困意感染。
燕渠倒沒有精力不濟,隻是也覺得這樣的場合有些無聊。
“燕将軍倒是……”一道很輕的女聲幽幽傳來:“精力充沛啊。”
燕渠揚起視線,順着女聲的來處偏頭過去。
本該最最前方的趙明臻,竟不知何時,悄然走到了隊伍中間。
她目視着前方,在感受到他視線之後,才緩緩轉過頭來,揚起一點笑,看着他道:“本宮聽聞,将軍曾三夜未眠,隻為快馬奔襲逃竄的北狄部落。眼下看來,應該也不算誇大。”
她的話音平靜,聽不出一點陰陽怪氣的意味,這讓燕渠感到有些奇怪。
人的性格,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就發生轉變?隻是禁足了一小會兒而已,又不是重新投胎。
而且……這是上月軍報裡的内容,按理說,隻有皇帝和後續經辦的大臣知道。
燕渠無法揣摩趙明臻的心中所想,索性順着她的話道:“未見長公主馬上風姿,臣也未敢相信,旁人所說的,公主騎射甚佳。”
在剛剛看趙明臻那一眼之前,燕渠确實沒太相信,戴奇那日對她的吹捧。
原因很簡單,騎射是要風吹日曬地下苦功夫的,而這位長公主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吃苦的人。
但方才趙明臻騎在馬上的架勢極為從容,馬駒向前行進的時候,燕渠能看出,她是在用髋往上的腰部在發力。
初學者、或者不擅騎術的人,因為害怕和不熟練,會本能地用腿發力,用腿來夾着馬背。所以初學之人,時常會磨到大腿根破皮流血。
身體的本能反應不會騙人,她是真的娴于騎術。
而趙明臻隻略略一想,也明白了燕渠緣何會有此話。
“戴奇也真是有趣。”她輕笑道:“在本宮這兒,總是說你的好話,到了你面前,又吹捧起本宮來了。”
燕渠不帶任何感情地評價道:“不愧是宮裡伺候的老人。”
趙明臻嘲諷似的低笑一聲。
是呀,宮裡伺候的老人了,自然比尋常人多長出許多副心眼子。
而她也一樣。
她生在宮闱、長在宮闱,生來就留着天家肮髒的血,天生就是一副會算計的心肝。
趙明臻忽而一歎,仿佛頗為惋惜地道:“唉,倒也辜負戴公公一片心意了。”
聞言,燕渠挑了挑眉,直覺她放完這個鈎子,還有話要說。
果然,趙明臻垂着眼,歎口氣,才繼續道:“這幾日,長公主府的禁足解了,而皇帝和太後,也都沒再提起賜婚的事……”
她擡起皂白分明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燕渠。
“這樁婚事,似乎要告吹了呢,燕将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