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高氣爽。
皇帝帶着諸位文武大臣,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京郊以南的飛鸢圍場。
萬裡無雲,漫無邊際的天空晴如碧玺。正是最适合打獵的時候,天氣不冷不熱,不必被厚重的冬衣壓得擡不起胳膊,也不會被額前墜下的汗水遮蔽視線。
趙景昂心情頗佳,一路上都與身邊的近臣有說有笑。
擁有這樣寵臣待遇的,自然也有燕渠。他騎着馬,不緊不慢地跟在趙景昂身側,始終落後着半個身位。
穿着龍袍的青年,騎在禦用白馬上,與燕渠說笑:“京城不如北境天高地闊,燕卿見慣了邊關風物,一會可不要嫌棄,這裡的獵物太小。”
燕渠回道:“臣隻有殺敵的本事,實在不精獵術。一會兒還請陛下不要失望。”
趙景昂哈哈大笑,道:“燕卿當真是謙虛。你為朕打下了北境十三城,這已經是送給朕最大最好的獵物了,談何失望?”
皇帝都笑了,一旁的侍從自然樂不可支,燕渠也輕輕擡了擡唇角,視線卻不自覺落在了不遠處的另一個方向。
長公主果然來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利落的裙衫,蹬着一雙羊皮靴子,手上綁了護手,平素繁複的發髻也改梳成了馬尾,配了一隻玉冠。
她的骨相确實生得極好,眉眼都是向上走的,這般高束起長發又配玉冠,顯得淩厲又英俊,若不細瞧,端的是一個風流倜傥的濁世佳公子。
熱烈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都成了無關緊要的陪襯。
這也是趙明臻在風波之後露的第一面。
不知多少若有似無的眼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好在趙明臻習慣了做人群中的焦點,旁人的注視,于她而言并不是一種負擔。
前些日子的禁足似乎并沒有給她造成什麼影響,此刻,她照舊騎在和趙景昂一樣的白馬上,側着頭,言笑晏晏地與為她牽馬的侍從聊天。
燕渠眯了眯眼,确認了一件事情。
給她牽馬的,就是他那日去公主府遇到的校尉越铮,被她口稱“本宮的人”的那位。
這長公主府的侍從,鞍前馬後的,倒還真挺忠心。
燕渠一哂,轉過了頭。
——
圍獵聽起來輕松,實則禮儀繁重,更趨近于祭祀。帝王也要親自動手,以獵犧牲祭祀宗廟。
趙景昂極為重視此次秋圍,擺出了一副,要把他繼位前兩年缺失的,都彌補上的架勢。
圍獵的首日,沒有安排太多的活動,隻有兩場祭祀。
這樣的場合,官職都還在其次,身份血統才是最重要的,随趙景昂在最前面的,都是宗室裡的長輩。
燕渠處在行列的中遊,随大流地走着流程。
祭祀莊嚴,卻也枯燥。清早起來,從京城一路折騰到圍場,像燕渠這般的武将還好,其他身子骨弱些的文人,此刻早就開始疲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