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從天而降兩位老者,一人着寬袖麻衣,一人着窄袖護衛姿态,姬月籬一出門就沖前者來了個超長滑跪,抱着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可惜麻衣老者姬元鳴不吃他那套,一臉暴躁又嫌棄抽出腿:“起開。你要把鼻涕眼淚糊我身上跟你沒完信不信?”
姬月籬用袖子糊了把臉,起身問:“三爺爺你怎麼才來呀?”
姬元鳴瞪他:“你還好意思問?九階熒惑妖獸的毒是那麼好解的嗎?那可是‘無冕之王’!你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得起裡面那位?”
越說越氣,指頭恨不得給他腦門戳個窟窿看裡面是不是裝的水,罵道:“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麼說服家主的,但姬十七你最好記着,就你這一身脆皮走在外面随便一人就能滅殺你——”
姬月籬拿下腦門手指握在手中笑了笑:“我懂,所以三爺爺您看,我這不是帶了倆個超級傀儡嘛,放心,在它們在,等閑人連我身都近不得。”
“你——”
姬元鳴氣極,姬月籬沖他笑的乖巧讨好,眼色一使示意那邊趕過來的謝虎,後者更氣了:“你是吃準了我不敢說穿你身份是吧?”
‘姬家嫡枝’的意義非同凡響,在沒有絕對強有力的實力跟安全保障下,這四個字絕非身份顯赫那麼簡單,還有難以想象的詭谲。
“還請三爺爺諒解。”說着退開一步,雙手在前交疊挺直腰隆重行了個揖手禮。
在趕來的人眼中這一禮就是隆重拜托的意思,謝虎快步前來見禮道:“在下謝虎,還請前輩于我兒施于援手,謝某感激不盡。”
說着曲膝跪地,額頭觸地直接行了跪拜大禮。
禮不禮的姬元鳴見得多了,可以說像他這種身份什麼大禮沒見過?
不過謝虎眼中那番對兒子的拳拳愛護之心,總歸讓人讨厭不起來就是了。眼神暗自瞪了眼裝相的姬月籬,偏首沖謝虎一甩袖:“起來吧。”
見他起身,便道:“九階妖獸的毒有多厲害想來你們心中有數,更何況還是并稱‘世間第一奇毒’的熒惑妖獸毒,能活到現在都是個奇迹。我雖專克醫道毒道,但能治多少,治過的結果如何,你們最好有個心裡準備。”
言下之意就是也不能保證痊愈就是了,聞言謝虎心裡一沉,但他深知這等傳說中的大人物必定沒有欺騙隐瞞他的必要,是以沉聲揖禮道:“前輩盡管施為,謝虎莫不敢二話。”
謝虎爽快的樣子到讓姬元鳴舒心不少,摸了摸灰白相間的胡子,矜持颔首道:“即如此,那便領我去見傷患吧。早一刻治了,此間事也早一步了了,老夫還有要事,不能多待。”
“有勞前輩,您這邊請!”謝虎前頭領路,姬月籬維持揖禮的姿勢往旁邊讓了讓,然後瞬間貼上另一窄袖老者偷偷用指頭戳他,擠眉弄眼張嘴口型比劃,翻譯過來就是——
好爺爺,我魚呢?
窄袖老者目不斜移的嘴角一抽,背後卻是暗渡陳倉偷偷塞了個納戒放他手裡,姬月籬拿了納戒原地碎步,等謝頑過身轉手塞給他,嘴皮不動用氣聲吩咐道:“納戒裡就是我要養的魚,你找個遠一點的地截斷一節溪流先放着,萬不要讓其遊到這邊來知道嗎?”
謝頑不明覺厲也用氣聲回:“知道了月籬哥,我保證不讓魚遊過來。”
姬月籬深深看他眼表示一切都靠他了,回頭快步跟進門去。醫者大概都有個愛把傷情往嚴重裡說的通病,之前謝虎吓的要死,結果瞧過謝璟之後表示還是能治的。
不過這個法子也是最危險,最遭罪,最有效的,俗稱‘以毒攻毒’!
用另一種妖毒攻熒惑妖獸毒,取相生相克之意,不過這個法子就算成功也隻能毒去九成,還有一成隻能逼到身體某一位置。
這一位置最佳載體是四肢,妖毒本就對人體傷害極大,被逼至角落的妖毒會持續無間斷的折磨宿主,當然,他還有個方案,那就是斷肢永絕後患。
但衆所周之斷肢不可再生,一但斷肢,再想肢體齊全就不可能了。
姬元鳴問他們意見:“考慮的怎麼樣?是斷肢,還是不斷肢?”
這話是問姬月籬,問謝虎,更是問正主謝璟,後者躺在床上不能動卻是最為冷靜的那個。
如果沒有‘六輕清毒丹’,沒有這些時間不停的藥浴,沒有諸多靈獸精肉及靈果滋養,他活不過半年,按他以往脾性定然會選擇斷肢以絕後患,可他現在想等一等。
“還請前輩為謝璟逼毒。”他沉聲道。
“不斷肢?”
“不斷。”
姬元鳴樂道:“不愧為曾經的天驕,有點膽色。行吧,那就即刻開始逼毒。”
小半天心情就極限折轉的謝虎忙道:“敢問前輩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謝虎即刻去辦。”
說起這點姬元鳴又開始有點不痛快了,揮袖道:“準備什麼呀準備,十七那小混蛋把家當都搬過來了,瞧他氣血混厚精神充沛的樣子,藥浴沒少泡吧?靈果精肉沒少吃吧?”
或許察覺到自己說多了,不輕不重追了句:“好懸不是我那一枝的,要我那一枝的有這麼個胳膊肘往外拐的貨,一天三頓照着原地兒抽!”
這話怎麼接?謝虎想了想隻得再次揖手道:“前輩說的是,十七于我謝家大恩,我等必定銘感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