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落在騎士手中的長劍上,折射出柔和清冷的光暈,而他冰藍色的眼瞳比這閃爍的微光更美。隔着夏夜的喧嚣,二人視線交彙。
薇薇安愣在了原地。
此時她半個身子都探出在包廂窗外,被鬥獸場裡的氛圍感染,正在熱情地贊美這位英勇的騎士。
然後就被對方抓了個正着,這就有點尴尬了。
明明距離這麼遠,觀衆席上人又多,他本該注意不到她才對。
……可能是她的錯覺吧。對方隻是在往這個方向看,并沒有特意關注她。
卡修斯站在鬥獸場中,腳下是堆積成山的魔物屍體。魔物的血弄髒了他的臉頰和盔甲,半長的金發染血,發尾半遮住幽藍的瞳孔,手上的長劍也不斷有血滴落。
心髒砰砰跳動,縱然他是一位實力不俗的騎士,也早已習慣了在生死邊緣搏殺,但剛剛的戰鬥還是透支了他的力量。卡修斯強撐着,不讓自己在觀衆面前露出虛弱的一面。
這時,觀衆席的某個方位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位黑裙雪發的少女,她站在包廂的窗前,月光勾勒出她白皙柔美的側臉線條,皎潔如銀線的長發随風拂動。她玫瑰色的唇瓣微微張合,通過口型,他依稀辨别出,她好像是在誇他“太帥了”。
不過這并非他關注她的原因。
她身上的黑暗魔力太過純粹了……别人或許察覺不到,但他是有着一絲惡魔血脈的“怪物”,對黑暗魔力極為敏感。從本質上來說,他和那些被他殺死的魔物沒有什麼區别。也正因為此,他有遠超普通人類的強大力量,也被限制自由,不能作為人類生存,隻能作為鬥獸場的奴隸,日複一日地戰鬥。
他長久地注視着她,看着她從最開始的熱情歡呼,到後來的怔住,再到後來慌忙地躲在包廂的窗戶後面。
竟然有點可愛。
——奇怪的思緒擊中了卡修斯的大腦,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産生這樣的想法。
戰勝魔物以後,他可以得到一會兒短暫的休息時間。
沉重的鐵門在金發騎士身後關閉,離開燈火通明的鬥獸場,來到高大建築陰影中的窄道時,他才扶着牆壁,低低地喘息了一聲。
黏稠的血液順着下颌滾落,砸在鋪着一層細沙的地面上。卡修斯也不能确定,這血是他的還是魔物的。
“走快點。”鬥獸場的工作人員在一旁催促道,“你走運了,老闆說有人想買下你。”
“……買下我?”卡修斯戲谑地笑了一聲,“老闆居然舍得把我這個賺錢工具賣出去?”
工作人員眼神複雜地看了卡修斯一眼,在過去的數年裡,這個年輕的騎士給鬥獸場老闆帶來了極為可觀的财富。但同時,因為他和魔物同源的血統以及表現出的強大實力,暗中盯上他的人也越來越多,老闆也想把這樣燙手山芋丢出去。不過,如果是虧本買賣的話,他們那個貪财的老闆是決計不會做的。
“老闆本來也不想的,”工作人員說,“但那位大小姐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
卡修斯沉默不語,隻是記下了“大小姐”這個關鍵詞。
如果……是她的話,那她行動挺快的。從注意到他,再到決定買下他,沒有絲毫遲疑的時間。
工作人員一邊在前面給他引路,一邊叮囑道:“待會兒見了梅爾維諾小姐記得恭敬一點,她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要是把老闆賺錢的生意搞砸,你母親這個月的藥可就沒着落了!唉,也就是老闆人好……”
*
薇薇安在鬥獸場買下一名奴隸,這是漫畫的原劇情,她沒打算更改。
她看這個金發騎士很順眼,再加上戴納剛剛說“你喜歡的話把他買下來不就行了”,她猜測這是劇情的提示。看來,她要選擇的人就是他。
既然如此,她也沒有看别的比賽的心思,直接對包廂的侍者表明身份,如願以償地見到了鬥獸場老闆,談成了一筆生意。
鬥獸場老闆原本還有些不願意,但随着她不斷加碼,終究是被鈔能力折服。
——梅爾維諾公爵隻有薇薇安一個女兒,她也是公爵唯一的繼承人,盡管父女間感情并不親近,但金錢方面從沒有缺過她的。
此刻,一個隐秘而奢華的房間裡,薇薇安坐在深紅天鵝絨高背椅上,一邊吃着銀質托盤裡盛放的水果,一邊等待工作人員把她要的人帶過來。
鬥獸場老闆離開前,給了她一個項鍊形态的小型魔法陣,再三叮囑:“你以後要随身攜帶這個魔法陣,才能确保卡修斯聽你的話——他身上所有的黑魔法烙印,都可以用這個魔法陣來控制。如果你把魔法陣弄丢了,出了什麼問題,我這邊概不負責啊……我可打不過他。”
薇薇安聞言,便把項鍊戴上。
卡修斯被帶過來的時候,第一眼便看到了少女雪白脖頸上佩戴的、刻印有黑魔法陣紋的項鍊。這意味着他的性命掌控在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