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淺金色的眼睫,視線緩緩上移,對上了薇薇安的視線。
她拿起一顆草莓放在唇邊,用舌尖卷起,在他的注視下不慌不忙地吃完。草莓的汁水讓她本就嬌嫩的嘴唇顯得愈發嫣紅。
一陣恍惚和眩暈感擊中了卡修斯。他不太清楚這是自己失血過多的緣故,還是因為和這個危險而美麗的少女共處一室而産生的錯覺。
“你還好嗎?”薇薇安輕聲問。
“一點小傷,您不必為此擔心。”卡修斯嗓音低啞。魔物的自愈能力很強,他……也是一樣。不論受再重的傷,隻要還有一口氣在,放着不管總會慢慢好的。
隻是會疼一點罷了。
薇薇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可不可以走近一點?我想看看你的臉。”
卡修斯依言走過去,為了适應她的高度,他半跪在她面前,以便她可以更清楚地觀察他。
薇薇安垂眸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騎士。
他穿着一襲盔甲,半跪在地,仰頭用冷冽的藍眼睛注視着她,淺金色的額發間隐約露出染血的額角,縱然他臉上盡是血污,臉頰和五官的線條卻仍然優越得有些過分,是一種帶有攻擊性的美。雖是半跪的姿勢,他看上去卻比她低不了多少,足以想象站起來時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壓迫感。
他的嘴唇幹澀,唇形卻極為漂亮。薇薇安的眸光在他的唇上停留片刻,拿起一顆草莓塞入他的口中:“要吃嗎?我剛才吃的時候你一直在看着。”
卡修斯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下。他咽下草莓,金色的睫羽抖動了下:“……其實我是在看您。”
這話倒讓薇薇安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你先換身衣服,我帶你去接受治療。”她注意到卡修斯身上的傷勢,語氣輕柔地詢問,“疼不疼?”
卡修斯搖了搖頭,金色的發尾在空氣中劃過優美的弧度,微亂的碎發讓他的發型顯得有些蓬松。
“啊,你的頭發亂了。”
薇薇安故作驚訝地說,旋即用手指替他把金發梳理整齊——其實她隻是看着他的頭發毛絨絨的,有點想摸。
少女柔軟嬌嫩的手指撫過發頂,讓卡修斯緊繃的身軀逐漸放松下來。她輕拍了下他的脊背,站起身來,朝他伸出了一隻手。
“那我們就從這裡離開吧。”
卡修斯的眸光搖晃了下,恍若隐沒在水下的幽藍冰川撞上一片陌生的島嶼。他緩緩擡起手,握劍向來很穩的指尖竟然輕輕顫抖了下。擔心弄髒她的蕾絲手套,他遲疑着不敢将冰冷染血的手甲遞入她的手中。
她卻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隔着盔甲,他無法感受到同她牽手的觸感。但卡修斯可以确定,他此前從未經曆過如此美好的瞬間。
把卡修斯拉起來以後,薇薇安便松開了他的手。看到騎士眼裡一閃而逝的失落情緒,她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我剛剛隻是想把你拉起來……還想牽手的話,就要看你表現如何了。别磨磨蹭蹭的,把盔甲脫了,我先幫你包紮一下傷口,然後換身衣服再去找專業的治愈師治療。”
卡修斯冷白的耳尖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你是說……在這裡脫嗎?”
好像的确有點不合适,這裡畢竟是鬥獸場的會客室。
“那要不你忍忍,先跟我回家?我家的管家也略通一點醫術。”薇薇安提議。
卡修斯順從地颔首。
回去的馬車上,戴納叫苦不疊:“哎喲我的大小姐,你買了個奴隸也就算了,還讓他坐我的馬車,我車裡的配飾都被他身上的血弄髒了!”
“改天賠你一輛馬車。”薇薇安冷酷無情地捂住了戴納的嘴。
“喂……你幹什麼!唔唔!”戴納奮力掙紮,一時間場面亂作一團。
一記手刀劈在了戴納的後頸上,少年翻了個白眼,搖搖晃晃地暈了過去,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薇薇安驚訝地回頭,便看到卡修斯一臉無辜的表情,乖巧地坐在一旁。
“……你下手是不是有點狠了?”
“我隻是怕他傷害到主人。”卡修斯微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