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的最後一天,南城地标建築附近的無人機表演告一段落。城市裡的道路還算空蕩,往返機場的快速路卻因接連不斷的小車禍堵得水洩不通。
裴良瀚比預定的時間晚了近一個小時到家,南城的冬天潮濕寒冷,吸一口氣就像往肺裡壓了一片濃霧,寒沁沁的凍在骨頭裡。
哪怕在這裡已經待了快三年,他也還不能習慣。
這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層寸土寸金,最大的賣點就是巨大的城市公園和窗外無遮擋的繁華夜景。
此時這些昂貴的夜景都被一道窗簾阻隔在外,室内一片寂靜,伸手不見五指。
他打開燈,客廳有些淩亂。春節期間阿姨也休假回家,客廳電視上連了亂七八糟的一堆線,遊戲機手柄和卡帶都扔在一邊。
沙發上的毯子掉在地上,而他的小男朋友姜策縮成一團睡在沙發上,連空調暖氣都沒打開。
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姜策。那時候他剛調任南城離家千裡,這是一個對他來說完全陌生的城市。
姜策長了一幅好樣貌,年輕美貌還是一個beta,沒有omega發情期的煩惱,除了偶爾鬧點脾氣,其餘時候都是個聽話省事的乖寶寶
他撿起毯子給姜策蓋上,又打開客廳裡的空調,南城冬日濕冷但溫度普遍不到零下,開個空調也就足夠了。
“阿策。”他走到沙發旁,握着姜策垂下的手,不出意外有些微涼:“怎麼在這裡睡覺?”
姜策迷迷蒙蒙地睜開眼,白皙精緻的臉上被壓出了幾道紅痕。
裴良瀚半拉半抱地把他擁進懷裡。
姜策揉了揉眼,問:“這麼晚才回來?”
裴良瀚低頭笑:“對啊,路上有點堵耽誤了,你今年怎麼沒回家?”
姜策:“沒啥好回的,清明再過去吧。”
姜策的家,指的是距離南城大概四個小時車程的一座小城,三年前他爸死後,除了清明和七月半燒紙錢,姜策很少再回去。
裴良瀚點點頭不再說什麼,隻摸出一個厚厚的紅封塞在姜策的懷裡,親了他一口說新年好。
姜策摟着他脖子,貼在他的耳邊笑說:“謝謝裴總,裴總新年好。”
裴良瀚捏着他的臉:“叫我什麼?”
“哥哥,瀚哥新年好,新年快樂。”
裴良瀚比他大了十來歲,他們兩個的關系說得準确一點,其實就是金主和情人。
作為一個 beta,21 歲的姜策憑借一張好臉,在裴良瀚身邊一呆就是三年。
明天是開年的第一天,照例有幾個年初動員規劃的會議要開。壟斷型企業寬松的放假制度下,假期結束後的前三天還有許多休假的員工沒有到崗,但作為領導裴良瀚不能缺席。
裴良瀚是個 alpha,年輕英俊家世好,在公司裡很受女孩們和 omega的歡迎,少不了要在開年新聞采訪裡發言。
姜策去廚房給他煮面,裴良瀚坐在地毯上收拾被亂丢了一地的遊戲卡帶。
他這次回家,家裡提起現在他的資曆夠了,該找個時候從南城調回首都集團總公司了。
這是好事,他來南城本來也是為了快速晉升,但家裡提起這事的時候,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姜策怎麼辦,姜策能跟他一起回首都嗎?
就算姜策願意,他又該怎麼安排姜策呢?
朋友倒是給他出了個主意,不如索性把姜策送去首都讀兩年書,首都那邊也有不少鍍金用的學校,國内讀兩年再送國外讀兩年,回來了再招在自己身邊工作,都不是什麼難事。
裴良瀚擡頭看了一眼正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想到他和姜策居然已經認識了三年。
三年,不知不覺居然已經三年。
冰箱裡空空蕩蕩,姜策隻翻出兩顆雞蛋和一袋蝦。
他做得一手好菜,隻是裴良瀚不在的時候他過得十分随性,有時候一天隻吃一頓就過去了,這點東西還是年前還沒放假時阿姨準備的。
他戴着手套開始剝蝦仁,廚房的窗外也是繁華的夜景,南城富裕,連公園裡的樹都挂上了彩燈。
頭頂的暖光落在他有些蒼白的臉上,鍍上淺淺的一道光。
姜策 21 歲,正是美貌正盛的的年紀,五官精緻眉眼銳利,久不見陽光讓他顯得過于蒼白虛弱。
很難将這張豔麗疏離的臉和廚房聯系起來,偏偏從十歲起,姜策的日常就是呆在廚房裡和鍋碗瓢盆的打交道,他家開了個小飯館,生意很不錯,還在家的時候他每天下了課就要去廚房幫忙。
十五分鐘後,兩人坐在餐桌前開始吃面,裴良瀚在飛機上已經吃過一餐,這倒是姜策今天的第二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