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良瀚給姜策買了商業醫療險,私立醫院不走醫保,但高端商業險能直接拉賬單把錢打進醫院賬戶,從頭到尾不用投保人出一分錢。
他跟着護士去簽單,病房裡陳姨看着姜策略顯蒼白的臉色,心疼得快要掉眼淚:“哎呦,可憐的孩子,突然就病了,多喝點湯小策,補一補。”
姜策坐在沙發上喝陳阿姨帶來的玉竹沙參炖乳鴿湯,他已經換掉了病号服,脖子上的一圈淤痕用薄圍巾遮擋。
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看不出什麼病氣。
他對陳姨笑了笑:“沒事,小感冒。”
姜策今天已經可以出院,他有點認床睡得不好,裴良瀚還是打算讓他回家,陳姨過來幫忙搭把手收拾收拾東西。
就住了兩晚,其實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隻是陳姨想來看看他。
昨晚裴良瀚和陳姨商量,最近近姜策的身體不好,希望陳姨延長上班的時間,最好幹脆直接住在家裡照顧姜策,工資方面都好說。
陳姨糾結了半天左右為難,她确實很喜歡姜策,但她的外孫剛剛出生,需要抽出時間常常去照顧。
思考想去一個晚上,她決定問問姜策的意見。
姜策聽完沉默地喝湯,在他看來,裴良瀚的意思不難猜,不過就是想找人看着自己,裝監控顯得有些刻意,讓陳姨長時間呆在家裡也是一個好辦法。
他對陳姨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不用管他陳姨,一點小病馬上就好了,我晚點跟老闆說就行。”
陳姨心裡的石頭落下,大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謝謝你小策!”
南城的春日不比臘月暖和,今天難得出了太陽,照在城市中心成群的玻璃幕牆上,亮堂堂的反光,不知道照瞎了城市上空多少隻鳥。
姜策靠在後座,陳姨要去買菜,并不和他們一起走。路邊綠化帶種滿了三角梅,現在正是它們肆意生長的時節,一叢叢紫紅色的花鋪滿高架橋的兩邊,像許多團棉花,擠擠挨挨濃密得看不見一片綠葉。
他打開窗由着風吹進來,伸手想要去抓近在咫尺的花,不出意外得到正在開車的裴良瀚的呵斥:“手伸回來!”
“都多大了,還做這些危險的動作。”
姜策關上窗戶重新坐好,無精打采地開始玩手機。
裴良瀚瞥了一眼後視鏡,察覺他有些失落:“時間還早,想去哪裡玩嗎?要不要買點東西?”
姜策興緻缺缺:“想不出來,回家吧。”
裴良瀚提出建議:“陪我去買衣服吧,你不是想要新遊戲機嗎,商場裡有家專賣店。”
姜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我好累,想回家睡覺了。”
“好,我們回家。”
姜策不喜歡和裴良瀚逛街,裴良瀚自己穿衣的風格非常固定比較單一,但熱衷于給姜策買一堆不同的衣服打扮,跟着他出門逛街簡直就是兼職幹模特,要不停不停不停地轉換不同店鋪換幾十套衣服。
姜策打了一路的哈欠,到地下車庫的時候已經靠着座椅睡着了。
裴良瀚打開車門小心地把他抱下車,姜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在他的懷裡掙了一下。
小區的保安迎上前來幫忙開門輸密碼按電梯。
他把姜策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靠在自己肩上,幫他脫掉外套圍巾,往姜策懷裡塞了個抱枕掖好被子。
他站在床邊,或許是alpha信息素的安慰作用,姜策睡得還算安穩。長睫在眼下投出陰影,皮膚白皙得能微微透出淡青色的血血管。
他還沒有開始顯懷,除了嗜睡也沒有什麼孕期反應,這也是他對自己的身體情況無知無覺的原因。
裴良瀚想要觸碰他脖頸上的傷痕,擔心驚醒入睡不久的姜策,伸出的手隻停在半空。
還有必須抉擇的事情要做,關于這個孩子該何去何從,他的心中并不清晰。
他大哥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孩子,父母年紀大了,期盼着早點看到第三代的降生,在這個假期多次提起希望裴良瀚早點收收心成家立業。但父母是固執老派的人,不一定能接受一個未婚前就出生的孩子,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他玩笑地問過姜策對于孩子的看法,比現在更年輕的姜策态度明确,他覺得孩子是累贅是繩索是炸彈,會把原本還能湊合過的日子拉向萬劫不複的地獄。
那時裴良瀚問:“那如果我們真有一個孩子,你會怎麼辦?”
姜策笑意盈盈地反問他:“難道你猜不出來嗎?哥。”
裴良瀚那時猜出了答案,但現在真正面對這個問題,他不敢再問一次姜策。
雖然知道萬分艱難,但知道姜策懷孕的那一刻,他先感受到是喜悅和迷茫,從腦子裡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要留下這個孩子。
真正要做出這個決定很難,姜策不喜歡孩子,父母不一定接受孩子,就算這個孩子真的能平安的生下來,要讓誰用什麼身份來撫養她,她要頂住什麼名頭長大?
他希望他的孩子在陽光和愛裡自信陽光的成長,而不是頂着私生女的名頭變得自卑敏感成為被議論的對象。
裴良瀚在客廳裡抽煙,一個有些荒唐但難得能夠兩全的計劃在他腦中成形。
“喂,大哥,你現在空嗎?我有事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