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善堂的時間不短不長,姜策在那裡呆了兩年左右。善堂開在老市區的深處,是一座舊舊的老式洋樓,聽說是某個富商的祖宅,幾十年前已經全家移民海外,為了回饋家鄉,就捐出來開了善堂。
那時候的日子其實不難過,陽城人愛做慈善,善堂裡從不缺肉和菜,住在周圍的居民常常來幫忙照顧孩子。每月的初一十五是當地拜神的日子,每當這個時候,善堂裡面就有一大堆的糖和水果。
孩子們排着隊領,吃得牙齒都要壞掉了,最後普通的糖果已經沒有人愛吃了。
善堂的地方不大,一般是兩個孩子睡一張床。姜策分到和一個比他大一歲的孩子睡在一起,那時候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他們在善堂的角落裡養了一隻白貓,每天從自己的飯裡面省下吃的帶過去。小孩子不懂貓能吃什麼,總是捧着水果和餅幹遞到貓面前。
還好那是一隻聰敏又健康的小貓,靠自己抓老鼠也能活下去,好脾氣的陪着孩子們玩鬧。
被養父姜昊接走的時候,姜策并不知道這又是一次離别。
他趴在出租車椅背上向後望,他最好的朋友的費力的舉起已經長得健壯的小貓,大喊着他的名字說再見。
初中的時候姜策憑着記憶找到了這間善堂,那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大門半敞着,隻有幾個流浪漢東倒西歪躺着打牌。
“哎,小孩,你在這裡做什麼?”
一個騎車單車路過的中年女人叫住了他:“這裡現在亂得很哦,快回家去!”
姜策看着她,從那張樸素的臉上看到了熟悉的輪廓:“淑君阿姨?”
“呀!是你,孩子,快過來阿姨這裡。”
從淑君阿姨的口中他知道了善堂荒廢的原因。管理人員私下拐賣幼童被捕,善堂裡的兒童分散送往全國各地的生活福利院生活。
出了這種醜事,一直資助善堂的愛心人士自然不會再繼續捐款,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個地方就快速荒廢下來,成了流浪漢的聚集地。
裴良瀚查到的信息跟現實差距不大,因為影響惡劣,那個負責人被頂格判處,現在還在陽城監獄裡面服刑。
他翻看着那些陳舊檔案的複印件和當年的舊照片,在相冊的角落找到了當年隻有七歲的姜策。
兩個漂亮的小男孩抱着一隻白貓,對着鏡頭笑得燦爛。
裴良瀚的目光停留在照片上的另一個男孩臉上,莫名覺得五官有些眼熟。
從這一晚開始,姜策的身體情況急轉直下。
裴良瀚原本還慶幸姜策沒有什麼妊娠反應,第二天姜策開始食欲不振,很快發展到完全吃不下東西。
姜策覺得自己是腸胃炎又犯了,他一直有慢性的胃病,一年到頭少說也得犯個七八次,吃點藥也就沒事了。
這一次裴良瀚丢掉了他之前的常吃的藥,從醫院換了新的回來。
陳姨給他熬了白粥,也能勉勉強強喝幾口。
藥吃了兩三天不見效果,姜策的情況越來越不好。
他開始頻繁的嘔吐,明明接連兩天沒有吃東西,胃裡早就吐空了,卻還是想吐。吃不下東西,多喝兩口水就又開始難受,不過能吐出點水也好,強過隻能一口氣堵在喉嚨裡。
裴良瀚哄着他吃那些不起效的藥,心裡明白姜策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點,再這樣熬下去肯定會出事。
姜策一病不起,他們也沒了時間和精力理會兩人之間的矛盾和争吵。關系似乎緩和了不少,至少能重新躺在一張床上。
裴良瀚溫熱的手蓋住姜策的眼睛,聲音溫柔:“明天我們去看醫生,睡吧,睡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