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策問:“你用什麼保證?”
裴良瀚思索了片刻,做出一個發誓的動作:“如果我在這件事上撒謊,就讓我今年所有指标都全省倒數後三。”
……
這種又有用又沒用的東西到底為什麼要拿出來說。
姜策:“你還挺下本的。”
裴良瀚見他态度略有緩和,眼角帶上笑意:“做錯了事情要賠禮道歉,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為表誠意,寶貝,你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
姜策推了他一下:“想要三噸金子打的床,你有嗎?”
裴良瀚跟着笑着感慨一聲:“啊,買不起。”
他坐起身,伸手去拿姜策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摁亮屏幕後放在姜策的面前解鎖。
首先跳出來的是銀行的到賬信息,姜策被手機屏幕的光刺得眯了眯眼,在看清到賬的數額時,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裴良瀚,目光複雜:“這麼多?”
裴良瀚側躺着用手撐頭,笑着看他:“一點點心意,現在可以考慮原諒我嗎?”
他湊上前親吻姜策的臉和耳垂,暧昧的氣息醞釀,姜策沒有躲避也沒有出聲,隻是長長地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很久。
“你給了錢,我哪能不知好歹。”
他溫順地縮進裴良瀚的懷抱,語氣平靜:“我不想蘇嶼知道我在你這裡。”
裴良瀚:“好,你放心,我去和月山說。”
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以色侍人搖尾乞憐為生,像花瓶一樣被擺在别人家裡。
這輩子活成這個樣子,姜策已經不去想什麼未來與前程了,隻擔心給蘇嶼帶來麻煩。
他想,蘇嶼無依無靠寄人籬下,在祁家的日子不一定好過,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已知徐延是浪蕩的花花公子,裴良瀚是事精少爺控制狂加挑剔鬼,跟他們兩個混在一起,祁月山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蘇嶼的日子過的夠不容易了,不應該再因為他增添煩惱。
裴良瀚的道歉不一定真心,但到賬的錢不會做假。如果還有未來的路要走,就要争分奪秒把握每一筆能拿到手的錢。
在裴良瀚的耳提面命輪番洗腦雞湯的攻擊下,姜策真的想出了一個對未來的規劃,也很簡單,賺夠五十年的錢,安安定定的過一段平靜的生活,沒錢了就去死。
這些天白日空閑的時候他就算過一筆賬,扣去給姜父在觀裡供燈三十年的錢,不計裴良瀚平日裡送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貴重物品,他這些年其實沒拿到什麼錢。
裴良瀚是給個慷慨的老闆,平時對下屬的獎金從不苛待。對于姜策,他更多贈送的是各種貴重的禮品。
這些禮物名義上被贈送,姜策卻不敢相信它們會屬于自己,他沒有能力和渠道把它們變現,也不确定分開的時候真的就能帶走,所以幹脆忽略不計。
他的情況有些特殊,裴良瀚替他還過一筆巨債,雖然也有日常的轉賬,但次數和數額都不穩定。想要攢足夠花五十年的錢,還是遠遠不夠。
姜策覺得夠可憐的。
賣身賣命伏低做小三年,隻攢下這麼點苦命錢。
姜策枕在他的手臂上,感受到裴良瀚的手摩挲過他的背和脊椎,最後虛虛搭在他的腰間,手掌輕柔的撫摸他的小腹:“睡吧,我愛你。”
“嗯。”
“下午不是說想去釣魚嗎?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明天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明天看吧。”
裴良瀚又愁了起來:“怎麼啦,還是不高興?”
“沒有,就是困了。”
姜策想扯出一個微笑,可臉上的肌肉僵硬不聽使喚,連這樣簡單的敷衍都做不到。
姜策閉上眼睛:“睡覺。”
這一夜裴良瀚輾轉難眠,裴成昊的話在他腦子裡反反複複的響起。
他能用錢暫時穩住姜策的情緒,但始終不敢坦白關于孩子的事情,這件事是随時會爆發的炸彈,姜策能平靜地接受這件事的概率比動物園的猴子打出一篇西遊記的概率還小。
說姜策心裡對他沒有不滿,連他自己都不相信。
不能直說,就得想辦法旁敲側擊讓姜策接受。
工作上的事情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可以幹脆就先拖着,有的事情拖着拖着能消失。
但胎兒是會一天天長大的,可能拖出事來,也可能拖出辦法。
他前幾日咨詢過仁睦的醫生,雖然法律上沒有明确規定,但在實際應用中,大于14周的健康胎兒,一般是無法進行引産手術的。
窗外風聲呼嘯,南城的春日向來沒幾個好天,濕漉漉涼沁沁的春風吹落滿城的枯葉。這些葉子在冬日裡青翠挺拔,偏偏要春風一吹才落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