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東南角的帥府是開國太宗所賜,作為曆代皇帝的親衛的夏家,多出将帥,曾經也是門庭若市,無數少年英氣的子弟操持劍法,比試武義。
可物是人非,如今早已沒有了昔日的繁華,枯草叢生的院落寂寥無比。
比起表叔給的房子,夏衍更喜歡這裡。
一腳踢開大門,容風警覺地從屋檐上落下,橫過刀,立馬收住,向人拱手。
“公子,”擡眼見邱茗半昏半醒地靠着夏衍,甚是疑惑,“您這是?”
“公子,公子您可回來了。”一十五六歲的少年笑容滿面地迎上來,見夏衍抱了個人,不由得愣了愣,眼神看向容風,容風默默搖了搖頭。
“他不舒服,冉芷,去請個大夫。”
“好……”冉芷表情複雜,皺着眉頭探了邱茗好幾眼。
邱茗也察覺到少年反應古怪,可他頭暈又喘不上氣,就這麼自暴自棄地枕着夏衍脖頸,閉上眼,全當休息。
事與願違,他終究是低估了龍眼的藥性。
宋子期是對的,他吃這種藥,是會要命的。
床帳下,邱茗痛苦蜷縮身體,如有千萬根鋼針刺穿胸口,他重重咳嗽着,大夫給灌了幾次藥都不管用。
頭發花白的老大夫,緊蹙眉頭摸了半天脈也沒摸出名堂,焦急地頭向夏衍回話,“這樣不是辦法,許是天寒,公子氣喘發作得厲害,再吃不下藥怕是會傷身啊。”
夏衍站在旁邊幹着急,好幾次都想搶過碗自己上手,可剛坐下,床上人便把藥全嘔了出來。
“老夫去換種藥試試,先快想辦法給他止咳吧!”
“盡快。”夏衍語氣很糟糕,想了會,笨拙地學宋子期的動作給人順了順後背,效果顯微,手下人依舊顫栗不止。
邱茗扒着床沿,額頭豆大的冷汗滲出,整個胸腔麻木不堪,他用全力呼吸,可胸腔每一次起伏都讓他的疼痛翻倍。
“藥……”微縷的氣息,聲音小到聽不見。
“什麼?”夏衍緊皺眉頭貼到人唇邊。
“藥,在外衣裡……”
事到如今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再咳下去,真的會斷氣。
“有藥不早說!你想死嗎!”夏衍火冒三丈,恨不得給人從床上薅起來,撬開腦殼看看這人成天在想些什麼,但怕拖起來就真沒氣了,低聲罵了句去找藥。
翻出外衣内側,真的有幾顆褐色的果子,夏衍抖了兩顆在手掌上。
“怎麼吃?要不要我弄碗水?”夏衍把藥送到人嘴邊。
不料趴在床頭的人像見了救命仙丹,捉過他的手就舔,溫熱柔軟的舌尖觸碰手掌,舔得夏衍心底一癢。
可下一秒,一陣劇烈的咳嗽,不出所料地把果子吐了出來。
邱茗喘着氣,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吃不下去,昏昏沉沉的趴在床頭,發絲垂落臉龐。
忽然,有力的臂膀一把抱住肩膀将他撈起,邱茗無力地睜開眼,夏衍正環着他,讓他靠在肩頭。
“你幹什麼……”邱茗啞着嗓子講不出話。
對方沒說話,撿起剩下的果子放入口中,捏住他的下巴。
吻了上去。
苦澀的味道彌漫在唇齒間,焦躁、炙熱的快感在唇瓣相碰的那一瞬,如激流般貫徹全身。
邱茗蓦然睜大眼,抵上對方的胸膛想掙脫,被夏衍騰出手握住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摁住後腦。
攪動的舌尖伴着藥果的味道強行流入喉嚨。
從強勢的控制到徐徐放緩,吮吸着,竟有些溫柔。
一吻很長。
當夏衍放開他的時候,邱茗伏在人胸口沉沉喘着氣,手指嵌入對方衣縫。
若有若無的撫慰,被人環抱着,居然會無比安心。
一呼一吸間,胸腔的痛如團成的紙團一點點舒展。
他終于不咳嗽了。
“睡吧,晚上宵禁,我明日送你回去。”夏衍給人塞回被窩。
邱茗臉通紅,扯了被子蒙上,分不清是呼吸不暢憋的,還是剛才被親的。
“别蒙着頭,想悶死自己嗎?”夏衍不由分說把被子拉下來,邱茗哼了聲,賭氣地翻了個身。
夏衍坐在床頭很久,中途老大夫來過一趟被他遣走了。
搖曳的燭光照着那張蒼白的臉,如手中的一捧月光,不注意就會碎裂,悄然流走。他輕撩了人鬓邊的頭發,邱茗動了動,便收回手不敢造次,直到看見人呼吸均勻,才起身離開。
“公子,您怎麼帶他回來了?”夏衍剛關上房門就被堵住,冉芷一臉不解,蹙眉問,“他不是内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