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你下屬書閣裡搜出來的,怎麼解釋?”
李佩說着,一刀紮在香木上,紅褐色的液體流出,像在流血。
香木氣味渾厚腥臭,不似普通的香,味道與普通的香木非常顯眼。
邱茗瞬間沉下臉。
這确實是三大禁香之一。
千秋雪。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華師醉,華師醉一臉委屈,泛着淚花,“茗兄!我真不知道!他們闖進來就搜東西,我真不知道這香的來曆。”
“你當然知道,不過你家副史大人可清楚得很。”李佩笑說,“南宋制香第一人,此物定是出自他之手。”
邱茗是清楚,但這塊千秋雪絕對不是他制的。要是想制千秋雪,可是要……
他撿起香木,聞了聞,穆然眉頭緊蹙。
這味道,不對。
“不說話了?副史大人?”李佩嘴角咧到了後耳根。
“把這次等貨說是我做的,真是糟踐我的名聲。”邱茗将香木扔了回去。
方才他聞過後确認了,盡管這塊千秋雪仿得十分有九分的神似,但是唯獨缺了味最重要的東西,而這種東西旁人是怎麼求也不會得到的。
李佩嘲弄的表情裡閃過一絲陰郁,“能做禁香的,除了你還有誰?”
邱茗冷言回道:“略懂醫理的人想配藥香不是難事,你去把上京的香鋪翻一遍試試,說不定能搜出一堆。”
“等我刑部抽出人手,自然會去徹查此事,不過。”李佩目光森寒,擡手令侍衛拿出鎖鍊,“在我們搜查的這段時間,還請副史大人在監獄裡待一會。”
李佩扭曲的表情笑意更明顯了。
“如何?副史大人?”
四方的監獄裡,隻有一小框窗格投下月光,陰冷的牆壁斑駁的脫落牆皮,濕臭的黴味熏得邱茗嗓子疼,索性找了堆幹草,蜷縮在上面。
他雙手被铐住,活動起來有點麻煩,便耷下雙腕放在身側。
監獄邱茗不是沒來過,相反,他來過太多次,隻是這次的身份略有不同而已。
閉上眼,今日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裡一幕幕閃過。
刑部的人敢直接上行書院押人,肯定是受人指使,但是,為什麼那群人會用千秋雪栽贓自己?
江淩月是陛下默許,剩下的千秋雪和寒霜露論制得難易程度,選擇千秋雪看上去情理之中。
邱茗翻了個身,鎖鍊聲碰撞清脆,枯草堆斜出的刺膈得他難受。
那群人明顯是沖他來的,雖說構陷内衛不新鮮,他也早做好和人鬥個你死我活的準備,但今天的栽贓過于突然,是誰,什麼目的,他都要靜觀其變。
睡一晚監獄不算什麼。
灌木下,破廟中,邱茗從棺材裡爬出來到被師父撿回去的那段時日,不像樣的地方可沒少睡。
窗外風呼嘯,隔壁監牢的呻吟哭喊起此彼伏。
吱呀一聲牢門被推開,一行人進入。
邱茗睡了一半被吵醒很是不悅。
揉了眼睛,來者看不清相貌,靠近他低聲道:“副史大人受委屈了,卑職奉陛下口谕,請副史大人出獄。”
“出獄?”邱茗立馬清醒,從來人的官靴打量至上身,笑問:“陛下口谕為何不是大太監親傳,差使諸位羽林軍前來,略有不妥吧。”
“陛下指令,卑職不敢不從。”來着匆匆順下眼。
邱茗不慌不忙起身,靠牆壁端坐,“本官就這麼出去了,刑部問起,我該作何解釋?”
“副史大人放心,刑部尚書大人自會查清真相,證明私藏禁香并非大人所謂。”
“你們怎麼知道,我私藏禁香?”邱茗眉毛輕挑,含笑說,“那千秋雪就是我做的,怎樣,陛下要殺了我嗎?”
來者嘴唇一抖,邱茗全看在眼底,當即明白。
有詐。
他一試便聽出來,這幫人說漏了嘴。
行書院不屬六部,可職權不小,換而言之,他的官職其實在朝上說得上分量,他因為禁香下獄,消息這麼快傳了出去。
揚言放他的人改口為私藏而不是私制,也就是說,連栽贓之人都信他對千秋雪的判斷。
可見,來的人和押他入獄的人,是一夥的。
聽聞此言,來者臉色瞬間一黑,悄然向身後人擺手。
“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