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太子完全沒料到屏風後會藏人,好不容易穩住步子,眼睛大睜,“阿衍,你不是追刺客去了嗎?”
“殿下,我們說好的,一會和您解釋。”
嘩啦一聲屏風掀開,夏衍拎着刺客後衣領一把甩到地闆上,一劍戳下,紮了人喉嚨處的噤聲穴。
“太子殿下,”邱茗掃了掃破損的領口,态度依舊恭敬,“真正想刺殺您的人,一會就到。”
話音剛落,殿外嘈雜聲響起。有人帶了部下,持刀弄劍氣勢洶洶沖守衛的羽林軍叫嚣。
“讓開!太子殿下有危險!本官身為朝廷重臣,有責任保護殿下安全!”
“大人,這裡有羽林軍把守,不得放外人屋内。”為首的羽林軍紋絲不動,鄭重道,“擅自闖入同以謀反罪論處。”
“好大的膽子,外人?誰他娘的是外人,讓不讓開?,太子殿下若出事,你們等着掉腦袋吧!”
大門拉開,來者看見走出屋的人,驟然瞪大了眼。
“怎麼是你?”
“李大人,好久不見,”邱茗的表情像在看死人。“大人是春獵膩了,帶兵闖太子殿下居所,不怕落下罪名嗎?”
李佩張大了嘴,顫抖着雙唇幾乎失聲,哆嗦着嗓子極力辯解,“本官……本官是來救駕!聽聞太子殿下遇刺,本官擔心殿下安危,何談罪狀。”
“殿下何曾遇刺?”邱茗輕笑,“單憑幾人說有弓箭射向太子,便說有人意圖行刺,李大人的消息看來不精通啊。”
說着後退一步,向屋内拱手拜下,“敢問太子殿下,您是否遇見刺客?”
太子眉尾稍擡,餘怒未消,瞪了邱茗一眼,現身屋外,就像宴席上與夏衍商量好的一樣,拂袖對殿外衆人大聲道。
“本王,未曾遇見有人行刺!”
一語出口,周圍靜得可怕,李佩嘴唇煞白,踉跄了半步連逼得手下人層層後退,沖把守的羽林軍怒吼,“你們都看到了!有人射箭欲取太子性命!怎能是未遇見刺客!包庇罪犯是大罪!你們有什麼臉面護佑陛下和大宋江山!”
“李大人,”一羽林軍高擡眼望向天際,鼻孔對人,“我們一直把守在此,方才不過是杜侯爺世子同他人玩笑,不小心把箭扔出了手而已,惹得殿下不好收場,才借口困乏退入偏殿,怎麼到大人口裡就成了罪狀?”
李佩急得直跺腳,持劍亂砍,被身後人急忙拉住小聲勸道,“大人,咱們來的不是時候,不如算了,下次再說……”
“下次?老子他媽的誰給你下次!”李佩一掌推開人,太陽穴青筋凸起,一膝蓋跪在地上咣咣幾聲砸下響頭,“太子殿下!請殿下明鑒!真有人觊觎殿下性命!殿下别上了行書院的當!”
邱茗冷眼橫視。他和夏衍的計劃很簡單,行刺太子,放出消息後,私自前來救駕的,就是窺視他們行動、想趁機博取太子信任的人。因為,于情于理,若真對太子忠心耿耿,會極力阻止行刺發生,或幹脆提醒羽林軍戒備,絕不是等行刺發生後姗姗來遲。
如此一來,引出了暗處的敵人,也試出了何人有意阻止太子複位。當然那群人不會放過刺殺太子的機會,隐藏在偏殿的殺手就是最好的證據。順利的話,把刺傷太子的罪名賴在他頭上,一石二鳥扳倒兩方勢力,實在是高招。
于是局中設局,反其道而行之,詩會上容風射出地一箭便是信号。
把守殿門的侍衛們手握長槍毫不退讓半步,任憑來者如吠犬吼樣吼叫。
半炷香的功夫後,早就聽夠了的夏衍抄起硯台砸出了門,當場掀了個人仰馬翻。
“刑部侍郎李佩,包庇歹人,欲行刺太子,當場擒獲,待下去候審。”
随手一揮,衆羽林軍齊上陣,三兩下将來者紛紛扣住。
李佩被強按住脖子,眼裡布滿血絲,難以置信地盯着他們,半晌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你們、你們是串通好的,故意陷害我是不是!”
“老實點!”
羽林軍反綁起手腕生生摁下,李佩奮力掙紮,憤恨地嘶吼聲響徹院落,“邱茗!你别得意!行書院貪贓枉法,你們内衛遲早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謾罵聲在耳邊越飄越遠,邱茗含下眼,忽然渾身發軟,趕緊扶住門框。
“副史大人可還有事交代?”太子沉聲問,言語間聽不出半分詢問的意思。
邱茗自知沒趣,他實在盡不了禮數,隻能微彎身應付,“在下莽撞,讓殿下受驚了,隻有如此才能為殿下解困。”
“本王的困還不用内衛操心,”太子冷冷道,“以為副史大人是有多大的本事,一次行刺便能改變陛下心意嗎?”
夏衍有些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解釋,“殿下,無論是否奏效,尚且一試,好歹也試探出對您不利的人。”
此話有幾分在理,太子低頭想了片刻,緊鎖的眉宇未舒展,長歎了聲氣,“你們不了解母親,為了那身龍袍,她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我們這些兒子,不過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後快,兄長就是被她逼的……”
邱茗心下一沉。
太子口中的兄長不是别人,正是秧州起兵造反、害他爹淪為反賊的前皇太子、沛王,魏幽。
十多年前,身為太子的魏幽被母後以巡國的名義發往秧州,屆時,還是天後的趙知維垂簾聽政已有五年,一場美名過的尋訪,年輕的太子一去不返。母子雙方心知肚明,架空太子權利為的是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