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胥唇角微揚：“這麼多年沒見，你确定咱們要站在門口叙舊嗎？
“不如，咱們先進去？趕了一天的路，你肯定也累了。”
書芹抿唇一笑點點頭：“好。”
或許是參加科舉的人，不論文官或是武将，更不論男女，隻要參選，那麼君子六藝是必不可少的比試。
這倒是讓書芹的步伐更為潇灑，兩人并步而行，往客棧中走去。
慕子胥自然地找客棧老闆要了兩間上房，待收拾了行李，又結伴下來要了壺茶水，點了幾個小菜。
即使二人多年未見，可并未因此疏離，反而熱絡的如昨日才見過。
待店小二将熱茶奉上，慕子胥熟練的包攬了倒茶之事，嘴上卻不停：“自咱們上次一别，已有五六年。”
“怎麼？大老遠從嶺南來到這，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書芹輕啟朱唇：“要緊的事倒是沒有，倒是有一件比這更重要的事。”
“聽聞我朝五年一回的科舉馬上要開始選舉，這麼熱鬧的事情，怎麼能少得了我？總得闖一闖吧。”
慕子胥早有預料：“我早就猜到，你定然會去。”
玩笑道：“有你這位才女在，這榜首之位我豈不是連邊都碰不到？”
書芹：“笑話我？”
她倒是沒在這上面糾結，将話題拉回正軌：“其實，這一路我看見了許多城池，路上也遇到許多人，他們每個人都發自内心的歡喜。當然，這其中也有困苦，還拼命掙紮不想放棄之人。”
“我就想。”
“其實能不能奪得榜首并不重要，隻要能留在臨安，入朝為官，不論什麼職位，我都不在乎。”
“在我心裡，職位沒有高低之分，重要的是，為百姓安定就很好，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
隻見她唇角微揚，話鋒一轉：“不過嘛，既然來了臨安，決心要走這條路，這黃金榜榜首之位，自然也是要拼一拼的。”
慕子胥感歎：“是，至少當朝不論男女，皆可入朝為官。”
書芹将最後一口茶飲盡：“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總想着我應該做些什麼。”
當最後一縷餘晖散盡，暮色漸沉，夜風已經帶了些寒意。
慕子胥一拍腿唇角微揚好似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走。”
書芹面帶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去哪？”
慕子胥帶着書芹來到牆角，輕松一蹬，飛上房頂，轉身示意：“快上來，這上面的景色可比下面的要好。”
書芹也是毫不猶豫的飛身上去，這兩層樓的高度，對她來說還不算什麼。
兩人就這樣躺在屋頂。
慕子胥率先開口詢問：“書芹，以你從前的性格，是不會談論方才那段話。”
後者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刻意隐瞞，直言：“可是，人總是會變的。世間一切如過往雲煙，沒有什麼東西是一成不變。”
書芹側頭看向一旁的少年，眼神早已不似幼時的迷茫無措：“你知道嗎？這些年在外，我看到了很多，那些事有好有壞。我發現，不論是這世間或是史書名篇，總有人目光片面，覺得女子不應該這樣，不應該那樣。”
“最後給她們帶上牢牢的枷鎖想将她們禁锢于宅院，圈禁思想。”
“他們對女孩子的惡意總是那麼大，不論她們做什麼都會受到譴責，覺得女子不可能入朝為官。”
慕子胥從今日見這位故友的第一眼，才察覺，時間真的過去很久，一切已經變了太多。
隻聽聲音再次響起，帶了一絲堅毅。
“我不這樣認為，我不服！憑什麼呢？身為這凡塵中的一員，誰又比誰特殊呢？”
“所以，我暗暗發誓，我要讓所有人知道，男子會的，我們女子亦可以，我們不比任何人差。”
“我們不僅可以提筆從文，亦可揮劍從武。”
“如今在朝為官者，亦有不少女子，我也想成為她們中的一員，不僅是為了朝廷，更是為了我們。”
“直到這些時日的所見所聞，我便想，什麼時候，我這渺小的願望，好像又多了希望。”
慕子胥聞言溫和一笑，絲毫不覺這些話有什麼不妥：“你說的不錯，不能因為性别不同就随便給人下定義，每個人都是平等的。”
書芹含笑看着他：“那你呢？你考取功名的原因是什麼？”
夜風吹起了額前的碎發，慕子胥彎唇，絲毫不避諱：“我想帶我母親過上更好的生活，我想考上功名造福百姓。”
“在我生活的環境裡，那裡還有為生存奔波的人，為了一個銅闆拼命之人。”
“我想改變這一切，我想讓他們不在為了生存勞累，我想将那些貪污受賄的人一個一個繩之以法。”
或許二人相見恨晚，或許科舉再即，想放肆言一回這埋藏于心的話語。
書芹語氣帶着玩笑：“你不害怕嗎？你不怕得罪人嗎？現實不是話本，許多東西比看見的要殘酷。”
慕子胥聞言淡然一笑，那是少年人才有的少年意氣，是黑暗怎麼也遮不住的黎明之光。
“世俗怎麼能禁锢的住我滾燙的靈魂。”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心願，心之所向，身之所往。”
“有沒有機會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不全力以赴，就一定沒有機會。”
旅途上，多個志同道合的摯友，就連路上都能變得平坦不少。
不知過往，不問前路，有的隻是一顆赤誠之心，希望我們都能在未來遇到那個靈魂契合的人，結伴同行，祝我們都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兩人兜兜轉轉來到臨安城，一步踏入城門，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繁榮盛景。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這裡處處人潮洶湧，歡聲笑語萦繞耳邊，二人穿過人潮，一眼望去便看見屹立于前方的黃金榜，上面撰寫着往年高中之人名号。
慕子胥眼裡含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對一旁的書芹說道：“未來，我們倆的名字也會被寫在這上面。”
書芹點頭：“會。”
說着，兩人便朝着朝廷安排參考學子所住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