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師傅——”小汪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葉方舟的屍檢報告出來了，你還在市局呢？”

周巡正開着他那輛剛修好不久的牧馬人疾馳在馬路上，順手把電話開了免提。

“視頻呢？”

“都給您備好了。”對面頓了頓，“小周和趙茜的執法記錄儀我都替您檢查過了，一切正常。要我說那視頻看了也是白看，跟她倆的口供沒啥區别。”

他話鋒一轉：“不過——我這眼睛肯定是看不出花了，要是您老人家親自過一遍，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重大……”

“滾蛋。”周巡迅速打斷了他要長篇大論的勢頭，“化工廠那邊呢，查了沒？”

“哎呦現場我都看了七八遍了，還真沒什麼線索，不過——”小汪緊急刹住了他頂到嘴邊的馬屁，“不過那個什麼，還真有點不太尋常的事情。”

“放。”

“整個化工廠，一共三個門，正門，西側門，還有個後門。怪就怪在其他地方的監控系統它都特别完善，但後門那個地方居然一個監控都沒有。”

“沒監控？”周巡脫口而出。

“對啊，師傅您說怪不怪，那麼大個化工廠，後門的位置居然一個可用的監控都沒有，隻挂着兩個探頭，線都在外面耷拉着。我們問那邊的保安，你猜他說什麼？嘿，他說正維修呢，你說這不扯淡，那倆探頭一看就是擺設。”

周巡也聽出了不對勁，一時分神，打轉向忘了看後視鏡，一輛轎車擦着邊别了過去，留下了兩聲不滿的汽笛。

“啧嘶——”好在他反應還算快，快速回轉了方向盤，不至于真的讓兩車親密接觸。

“喂？師傅？沒事吧？”聽見車喇叭聲的小汪忽然精神緊繃，大約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你在開車啊？”

“讓個孫子别了一下，”周巡大言不慚的颠倒黑白，“你接着說。”

“我還說啊師傅，你好好開車吧，忘了上次……”

“别他媽唧唧歪歪的啊。”

自從之前自己的車被動過手腳以後，周巡整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檢查，隻要車這輛車離開過自己的視線，他必定會裡三圈外三圈的檢查一遍，确認沒問題了再開。

從刑事專業程度上來講，周巡是不如關宏峰，但作為一個多年的老刑警，确認一輛車是否能夠安全行駛，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我剛說啥來着……”小汪拗不過他，“哦，監控，化工廠後門的監控。我們問了那邊的保安，他們說那個後門基本上都是不開的，平時化工廠的日常進出貨都是從前門或西側門進出，後門基本上隻有每周處理廢料的時候才會打開。我們采集了很多廢料樣本，技術隊那邊還在化驗，不過他們說很有可能之前給劉副隊長下的毒，就是從這些廢料裡提取出來的。”

預料到了，周巡遠遠的看見了長豐支隊的大門：“那個黃什麼呢？就是化工廠的老闆？”

“奧，那個叫黃山的嗎？還在找，目前沒有這個人的下落。監控拍到他是下午從西側門進入的化工廠，再往後就沒有行蹤了，現場也沒有發現這個人的痕迹，我看那倆人的執法記錄儀裡也沒拍到。”

“也就是說這個人人間蒸發了？”

“也不能這麼說吧，”小汪抓了抓頭發，“沒準從後門那邊走的，那一大片都沒監控，從那邊出去以後也不是大路，監控沒拍到也正常，說不定過兩天這人就從哪竄出來了。”

“呵，”周巡冷笑一聲，“我可沒你那麼樂觀。”

牧馬人大剌剌的沖進了支隊大門，門口保安警惕的站起身，看到熟悉的車牌後又坐了回去。周巡把車橫在門口，下車大跨步往樓裡走去。

“我剛回隊裡，你在哪呢？”

“啊？這麼快？”小汪驚坐起，默默的把自己搭在茶幾上的腳收了回來，“我就在，那個，我在你辦公室呢，這不是剛準備把你要的東西給你放過去……”

肯定是躲着偷懶呢吧，周巡太了解自己這個徒弟什麼尿性，不過他還是無視掉他話頭的那點心虛：“我馬上到，你去把小徐叫來，我問問他葉方舟屍體的事情。”

還沒等到小汪的回答，他就光速挂了電話揣進兜裡。關于化工廠的調查，他本身就沒抱什麼希望，雖然現在還沒能證明葉方舟究竟是被誰殺死的，但周巡認為大概是沒得查了。不論這條線是不是他們自己人掐斷的，葉方舟一死，他身上連帶的所有線索都會被人為剪斷，不論是劉長永的死，還是化工廠和那個老闆。

就算那個什麼他媽的黃山找到了，不論活的死的，任何證據一定會被推到葉方舟這個死人身上，查了也是白查。

但不抱希望歸不抱希望，該查還是要查，萬一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呢，為接下來提供點思路也是好的。

周巡一邊想着，擡腳就往法醫實驗室的方向走去。

“哎，周巡——”忽然有人從背後叫住了他，“你怎麼在這呢？”

“哎呦，”他立刻換了張假笑的面皮，“施局，我這不剛從市局回來嗎。”

“你……”

“我正想找您去呢，”周巡腦子轉得飛快，上前兩步搶過話頭，“那個，老關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