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成,您有印象嗎?”
小汪站在宿舍走廊的盡頭,正在例行詢問一名女老師,周巡挂了電話,剛抽完一支煙,從窗口回到他們身邊旁聽。
女老師立刻答道:“我們班的學生,我當然知道——馮老師的兒子麼,成績不上不下的,就是中等,平時在班裡話也不多,好像也沒什麼朋友。”
小汪撓了撓頭:“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被同學排擠了?”
“排擠倒不至于吧?”女老師擺了擺手,“這個學生們的性格各有各的不同,那有的孩子就是性格内向一點,孤僻一點……我倒沒聽說有誰排擠他,應該就是單純的話少。”
周巡插嘴:“應該?你不說這是你的學生嗎,怎麼聽你這意思好像也不太了解似的?”
老師不好意思道:“同志,我是當老師的又不是當媽的,平時肯定是更注重孩子的學習問題,至于私下的我還真不了解,也真沒時間了解。那一個班六十多号人,我要是一個一個的來了解,那不累死了,再說了也沒有那時間啊。”
小汪和周巡對視一眼,無奈道:“那行吧,您再想想最近他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如果想到什麼及時告訴我們。”
女老師點點頭。
“師傅,他室友那邊咱還問嗎?”小汪湊近了問,“這孩子腦袋都軸的,死犟,要我說不行帶回去審得了……”
“你都說了,那一個個嘴都死硬死硬的,帶回去審就能說話了?”周巡瞥了他一眼,“再回去看看,興許能從他床位上發現點什麼。”
二人一前一後又回到二零七寝室,女老師跟在後面作為陪同,小汪等人都進來,順手把寝室門關上了。
周巡在四個床鋪間徘徊,這間學校的寝室質量還算可以,單人床都是雙層,上面是睡覺的地方,下面是個人的學習桌,馮天成的空間在最裡面。周巡走到他的桌子前,拉開凳子坐下,把雙手放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女老師站在角落,小汪則叉着腰站在門前,那三名室友被夾在中間狹小的空間裡,全都縮在同一個桌子前靠着,大氣都不敢喘。
“你們都住哪個床?”周巡翹起二郎腿,“都别擠着了,不嫌熱嗎?三個大老爺們兒挨那麼近不别扭啊,來來來都回自己的地兒去,來——”
三人戰戰兢兢的互相對視,顯然都是被他這副架勢震住了,但也不敢說什麼,隻能聽話的分别蹭回到自己的桌子前站着。
“坐啊。”
不敢坐。
其中一個學生開口:“那個,警察叔叔,您到底要幹啥啊,我們知道的都和您說過了……”
“你姓什麼?”周巡問他。
“我,我嗎?”男孩更緊張了,“我姓呂。”
“你和馮天成什麼關系?”
“沒,沒什麼關系,就是普通同學,普通室友……”
“你昨天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男孩一愣,伸手推了推眼鏡:“就是昨天、昨天早上啊,我們出門上課的時候,還看見他在床上睡覺呢……剛才不是都問過了嗎?”
周巡呵呵一笑:“你們三個去上課不叫他啊?怎麼,有矛盾?關系這麼不好?”
男生支支吾吾的沒說出話來,反而是周巡斜對面那床的男孩開口:“他平時都不讓我們叫他。”
“為什麼?”
對面裝出一副不理解的架勢:“那我怎麼知道,他平時就是不讓我們叫啊,他這個人就這樣啊。”
周巡欣賞着他拙劣的演技,感覺就像在看一個剛偷完東西的小孩——你問他為什麼這些東西會在他兜裡,他就會故作鎮定的站在原地說,“我怎麼知道?不是我拿的啊,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到我兜裡了”。
“那你說說,昨天早上你們看見他的時候,他是怎麼睡的?”
那男孩愣住了,忽然提高了音量,好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什麼意思,什麼叫怎麼睡的,就是正常睡覺啊,躺在床上蓋着被子,很正常啊。”
“那他穿的什麼?”
“穿的睡衣啊,就他平時那身灰的——”
“你不說蓋着被子嗎,怎麼看見的?”
男孩慌了一刻,立刻回應道:“他、他胳膊在外面,他上身在外面的,沒全蓋着。”
周巡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
他立刻起身,走到男孩身邊,稍微蹲下點身子,讓自己的視角和他持平。從這個角度看去,根本看不到馮天成床位的内側,就連上面胡亂堆疊的被子都隻能勉強看到一個角而已,更不要說如果上面睡了個人,能看到對方穿的什麼衣服了——甚至如果不仔細留意,或許都注意不到上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