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收尾工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但警戒線還沒下,一些警員還在外圍仔細的搜尋着,不放過每一個角落。後山一側的宿舍樓裡,那些原本還在窗口觀望的學生也基本都散了,隻剩下三兩個零星的孩子趴在窗口,像是在好奇,又像是單純在聊閑天。
按照周巡的吩咐,小汪正趴在宿舍樓的後側的雜草地上,一寸一寸的摸排線索。
“趙兒,”周巡招了招手,“來。”
趙茜回頭,把手裡的電腦交給一旁的技術組員,起身和他到了僻靜處。
拐過宿舍樓,有一棵光秃秃的樹立在牆根邊上,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樹下,确定前後無人,身後的宿舍樓這一側也沒有窗戶,周巡這才開口。
“他們聯系你了?”
趙茜抿了抿嘴:“我不确定這算不算一種聯系。”
她說着,從衣服的内兜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周巡沒接,歪着頭看了一眼,上面是兩個人的合照。
“你哥?”
“對。”趙茜點了點頭,“是我和他的合照,昨天下午有個包裹寄來,裡面是一堆亂七八糟的首飾,中間夾雜着這張照片……我想這算是一種聯系吧?”
“更像威脅。”周巡沉思道,“或是警告。沒有别的東西嗎?”
趙茜搖搖頭:“沒有,整個包裹我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其他特殊物品。那些首飾也隻是普通的義烏小商品,恐怕無從查起。”
謹慎到這個地步,快遞單上大概也沒有任何寄出方信息可查了——她确認過,上面填的地址是随口編的,根本不存在,手機号更不用說了,甚至少一位數,大概也是随手寫的。
“寄件人的名字是安庭。”她補了一句。
赤裸裸的威脅。周巡搖了搖頭。
“他們是在嘗試接觸我嗎?”趙茜試探性地開口,事到如今,她也不确定周巡對她的态度究竟是怎樣,“一張照片,我要怎麼回應?”
周巡甩了下頭發,沒接着她的話說:“照片呢,查過麼?”
“我自己看過一遍,上面提取不到任何指紋,擦的很幹淨。”
周巡點了點頭,示意她把照片先收起來。
趙茜再次開口:“我要怎麼做?”
“人都把線索給你了,作為一名刑警,我想你有正當理由繼續查下去。”周巡沒有明說,“趙兒啊,做好你的本職工作,該上哪查上哪查,沒準能發現新線索。”
趙茜是聰明人,立刻聽懂了他的暗示:“我知道了。”
周巡往回走,趙茜謹慎的跟在他後面,還是一步三回頭的确認了四下确實沒人。
“宋!小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大老遠就聽見小汪的聲音,“把這個拍一下!”
一旁的警員湊上前,和小汪一起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拿着相機對準草叢裡的一塊衣服碎片。
周巡皺了皺眉,擺手叫趙茜回自己的崗位去,随後大步上前,用腳尖兒踹了踹小汪的臀部。
“貓這兒幹嘛呢?”
“師傅,你看這個,”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夾起一條衣物纖維,“這個是不是跟死者那個衣服看着是一樣的材質的?”
周巡扒下墨鏡,湊近看了看,随後無語道:“屁話,校服不都這材質,這後面樓裡一千來個學生穿的都這東西。”
“但你看這個,它是撕裂下來的。”小汪的熱情絲毫沒有被澆滅,“肯定是被拖行的時候,被地上的這種小樹枝刮下來的。”
周巡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蹲下來看,如果仔細觀察,能看出來地上的枯枝雜草有很多折斷的痕迹,不過清一色倒在地上,如果不仔細看的話,很難分辨這片雜草和周圍雜草的區别。
——怪不得沒有拖行痕迹,他終于想通了這一點,處理屍體的人很狡猾,大約是把屍體拖行到後山深處,在原路返回的時候又十分謹慎的把路徑還原了。
通俗點說,就像掃大街一樣:如果“不小心”掃幹淨了一塊地方,但又不想和周圍的髒地看出區别,那就把附近的塵土掃進來,抹勻點就好了。
是個聰明人,周巡點了點頭。
他擡頭,順着宿舍樓往上看,正好是一列窗戶——和他猜測的一緻,屍體是從宿舍窗口被人扔下來,随後直接拖進後山的。這是最快捷簡單的方法。
樓層應該不會太高,不然肯定會摔的四分五裂了,地上不能一點血迹或人體殘留都沒有,而且動靜太大,肯定會吸引到宿管或保安的注意。
三樓以下。
“這棟是女生宿舍?”他指了指上面。
“對的。”趙茜跟過來,手裡依舊端着她的電腦,“從平面圖上看,這一列應該是一零二……一零三,二零三,三零三和四零三。”
“哎?”小汪靈機一動,“剛才說那三個女生是哪個屋,是不是二零三來着?”
趙茜看了看電腦,做了二次确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