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事兒，為什麼還專門放到我頭上？随便派個警員不都能去問嗎？”

曲弦垂下眼，大概是在思索自己要說到什麼程度：“……這個事情，我希望止步于你我之間，算是我個人拜托你來查的，不走隊裡的流程。”

周巡若有所思：“看來這事兒不小？”

“可大可小。”

她的回答含糊不清，見對面露出了一些懷疑的表情，曲弦隻能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我倒是不希望這事兒小。但怕就怕，有人會在這件事變大之前，讓它小。”

周巡立刻明白：“要這麼說，那還真是大事兒了。”

“等我手頭這個案子結束了，我可以去跑一趟，不過……”他話鋒一轉，“不過幺雞這小子的性格，我看未必能問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我查了，這個人的死刑在兩個月後。”曲弦想了想，“去碰碰運氣吧，說不定人之将死，能吐出點貨呢。”

“就怕他是不怕燙的死豬。”

結完賬，二人各奔東西。

周巡回到車裡，上了鎖，本想仔細看看手裡那份劉岩的資料，結果剛拆個頭，手機響了。

“哎？”

“喂，師傅，你吃完沒？”小汪的聲音傳過來，聽着還挺興奮，“我能說不？”

“咋，那倆室友的嘴撬開了？”

小汪瞬間蔫了半截：“不是，這你都能猜着？”

“你要是連那幾個小孩都搞不定，幹脆早點回爐重造算了。”

對面不再廢話：“據馮天成的這三個室友所說啊，這孩子平時在學校那簡直是橫行霸道，根本不是他爸嘴裡那樣——抽煙喝酒那都是小事了，關鍵還三天兩頭讓他這幾個室友給他買東西，不給買就上手。”

“啊？”周巡有點不可置信，覺得應該是小孩撒謊說的，但又不覺得小汪看不出來，“一個打三個？這馮天成這麼能耐？”

小汪撇了撇嘴：“嘶——我聽那個意思啊，應該是有誇大的成分，但是我剛給這幾個孩子驗了傷，确實又不像假話。”

“老師不管？”

“哎，問題就在這了，這個馮天成在同學面前，和在老師面前，從頭到腳就沒有一個地兒是一樣的。”他語氣裡充滿了不屑，“再加上這孩子學習成績還不錯，自己又會裝，他爸又是在校老師，根本就沒有一個孩子敢惹。”

“聽說啊，原來有過幾個小孩鬧到老師面前，但被學校定性為‘小孩之間的打鬧’，一邊打一巴掌，兩頭寫檢讨這事兒就過去了。結果呢，回過頭來還是孩子們在一塊上課，那馮天成就是變本加厲了。”

周巡皺眉：“那孩子身上不是有傷嗎？老師也不管？”

小汪又是一腔激憤：“師傅，你來看就知道了，要麼說這孩子陰呢，我看了他這幾個室友身上的傷，都是那種很淡很淡的淤青，問了才知道，說是這個馮天成，會把好幾本書包在毛巾裡，用力往人身上甩——也不知道他哪學的方法，這樣打人基本上不會留下什麼外傷，但是裡面會有内傷。”

“還有啊，他會用圓規紮别人胳膊，紮得也不深，很快就能愈合，也留不下什麼痕迹；還強迫同學吃他抽剩的煙頭，故意撕毀人家作業，或者在人家作業本裡寫一些污言穢語的東西，交上去以後被老師責罵。”

他越說越激動：“哎甚至啊，聽說有一回把室友的洗發水全倒了，全給人家換成潔廁靈——這他媽不是殺人嗎？”

周巡越聽越臉色越難看，但還是本着實事求是的态度：“有證據嗎？還是他室友的一面之詞？”

“别的我不知道啊，但小孩身上的傷那可是實打實的，錯不了，總不能這幾個孩子都愛虐待自己吧。”小汪補充道，“而且我們還問了幾個同班的其他學生，出入不大。”

周巡把資料放到一邊，系好安全帶，準備發動車子：“那幾個女生呢？問了嗎？”

“正耗着呢。”小汪歎了口氣，“别的不說啊，這幾個丫頭心理素質比那仨男孩好太多了，都到現在了還跟我們這裝良民。”

“——師傅，咱真不準備往回帶啊？這要是天黑之前問不出來，咱不能住學校裡吧？”

周巡把車子拐上大路，啧了一聲：“……還是先别了，都是未成年人，盡量在學校裡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