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巡很快回到學校,宿舍樓下的大廳裡,小汪正在和另外一個阿姨問話。
“周五晚上……奧,我有印象。”
宿管阿姨歪着腦袋回憶:“那天晚上是有個閨女來,說是肚子不舒服,問我這要紅糖,我上屋裡給她拿了點。”
“——這就對了。”小汪一拍手,轉頭和周巡繼續說,“根據馮天成的室友所說,周五晚上他們幾個把馮天成灌醉以後,女寝那邊有人專門負責引開宿管,他們就是趁這個空檔把人弄過去的。”
“哪個寝室的?”
“二零三。”兩人一前一後往樓上走,“就是那幾個女生,絕對沒錯。”
周巡摘下墨鏡:“那後來呢?問出來沒?”
小汪跟得緊:“沒,那幾個還挺着呢,一開始是編瞎話,現在讓我們拆穿了以後,幹脆全都不吭聲了,都跟啞巴一樣。”
“統共四個女孩,一個都沒撂?”
“哎呦,那一個個的,心理素質好着呢。”
二人來到宿舍門口,四名女學生已經被請回去了,二零三宿舍被拉上了警戒線,現場勘探的警員正在不斷進進出出。周巡鑽進藍白線,環視了一遍四周環境,倒沒什麼特殊的,非常普通的一間女生宿舍,和他們剛去過的男寝沒太大差别,隻不過相對整潔了一些。
見他進來,一名警員上前,遞過手裡的證物袋:“周隊,目前找到了這個,疑似是兇器。”
周巡接過,證物袋裡躺着一隻美工刀,不過看着幹幹淨淨,倒沒看見有什麼可疑痕迹。
警員看出他的疑惑,繼續道:“如果把刀刃推出來,可以在内側的最深處發現疑似血迹殘留的東西。”
“行,趕緊拿回去做個檢測吧。”
小汪跟進來,湊到周巡身邊:“我們剛聯系了校方,調取了學校實驗樓的監控,這幾個孩子手裡的稀鹽酸就是從那弄來的。”
周巡有些詫異:“偷出來的?不能吧?”
“從監控來看,是這她們幾個分批次夾帶出來的。”小汪啧了一聲,像是有點佩服這幾個人的毅力,“初二的學生一周一節實驗課,這幾個孩子硬生生夾帶了一個來月,每個人每次都帶出來一點——可不止這四個女生啊,還有那幾個男生,甚至有可能還有其他學生參與了這個行為。”
“畢竟實驗室和實驗樓裡的監控做不到無死角,所以從屍檢報告預估的稀鹽酸用量來說,肯定不止這幾個學生。”
周巡啧了一聲:“這得是多恨啊。”
“我問了校方,聽說兩個多月以前,發生過一起學生墜樓案。他們的說法是,那個女生是‘失足’從樓上摔下來的,不過後來學校老師告訴我,說那個女孩是因為學習成績不好,被老師罵了,心理壓力太大才跳的樓,根本不是什麼一不小心。”
“那這跟馮天成有什麼關系?”
小汪一拍大腿:“哎,我順嘴問了問同班的其他學生,結果說法又不一樣。據她同學所說啊,那個女生壓根就不是因為什麼被老師罵了才想不開的,而是被那個馮天成給……”
他壓低聲音:“……猥|亵了。”
“操。”周巡越聽火越大,“能确定嗎?”
“我還是那句話,一個孩子能撒謊,兩個能串供,那要是三五個七八個都這麼說——”小汪咬了咬後槽牙,“聽說那個女生被長期騷擾,這是住宿學校啊,又沒有電子産品能聯系家長什麼的,這種事情,小孩自己又不敢跟老師說,還是所以一時想不開……”
“唉。”周巡歎了口氣,“這一中還是重點學校呢。”
“誰說不是呢,這群老師一天到晚就盯着成績了。”小汪憤憤不平,“所以這幾個孩子決定要殺馮天成,應該和這件事有關——當然啊,他們長期受欺負也是一個因素吧,總之這個馮天成的死,絕對是蓄謀已久的。”
周巡在寝室裡轉了一圈,沒看到什麼特殊的東西,順手推開衛生間的門。有兩名警員正在噴灑藥劑,正巧他開門,正巧裡面關上了燈,于是能看見地磚和牆壁的瓷磚縫隙裡亮晶晶的。
是魯米諾反應,不過屋裡的藍光有些奇怪,和尋常的噴灑狀血迹不同,常規的血迹反應,應該是大片的藍光才對——而這間浴室裡的光都淡淡的,甚至有些地磚和瓷磚上幾乎都看不到什麼熒光。
通常情況下,這種現象應該說明這裡的血迹很少,或者幾乎沒有才對——但地磚和牆上磚縫之間的藍光又亮的格外吓人,和瓷磚上的血迹反應呈完全相反的效果。
“哎?”小汪也察覺出不對勁,“這血都順着縫兒流的?”
他鑽進屋子,湊到牆邊仔細觀察了一下:“不對啊,地上的血順着縫兒流就算了,怎麼牆上的也是這樣?”
周巡眯起眼睛,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血迹經過特殊處理嗎?”
他又想起剛才聽過的屍檢報告,順手從旁邊警員手裡抄過一隻手電,在洗手間的角落裡摸索起來。
很快,在鏡子側面的小櫃裡,他翻到了一堆瓶瓶罐罐的洗漱用品——最深處藏着一瓶雙氧水。
不能算藏,就是很平常的擺在那,已經基本空了,就剩下一個底兒。他仔細看了看上面的标簽,百分之六濃度,就是市面上最常見的能買到的那種。
“你看我說什麼來着周隊,這肯定是有預謀的。”小汪更加确信,“連處理血迹的東西都提前備好了。”
周巡把這個空瓶放進他遞來的證物袋裡:“關鍵這一群半大的孩子,誰教給她們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