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鹽酸的腐蝕性是在課本裡可以學到的，再不濟是可以在實驗課上了解到，那用雙氧水處理血迹這種事情，總不能也是課本裡有的吧——初中課本這麼實用嗎？

他把手套摘下來，下意識拿出手機想給關宏峰打個電話彙報情況。

不過剛打開鎖屏，周巡看見了手機上的時間，下午五點四十多，天快黑了。

啧，怎麼天總是黑的這麼快。

猶豫再三，他還是把手機揣回兜裡。

“現場的，差不多就可以收隊了。汪——”他轉頭叫徒弟，“咱先回隊裡會會那幾個丫頭。”

二人很快坐上周巡那兩大吉普，一路風馳電掣的開走了。

倒也開不了那麼快，現在正是晚高峰的點兒，車子像個上了發條的生鏽玩具一樣——能走，但走得斷斷續續。

幸虧周巡選的是另外一條路，他要是從自己剛回醫院的那條路回去的話，路過那個面館，興許還能看見曲弦的身影。

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曲隊長依舊坐在面館裡，不知道是中間出去過，還是一直沒動地方，總之她還在那，在原來的位置上。

支隊長日理萬機，專門跑了趟長豐區當然不能隻幹一件事——她約了兩個人。

确切地說，前一個是她約的，後面那個是約她的。

對方還算準時，在時間還不到六點的時候，準時出現在店裡。

“曲隊。”關宏峰禮貌性的打了個招呼。

“吃點？”曲弦也還算客氣。

“不了，我吃過了。”或許隻是一句客套話。

曲隊長沒有答話，大概也是不想和他說太多沒用的廢話——好在對面也是同樣的态度，直入主題。

“想麻煩你幫我查點東西。”關宏峰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一個證物袋遞過去。

曲弦伸手接過來，拿在手裡。裡面是一枚子彈頭，很明顯是某把槍開過以後遺留下來的東西，上面還有些殘留的血迹。

“七點多的子彈？”她把這東西放在手裡掂了掂，又轉過來仔細觀察底部，“這膛線痕迹……五四嗎？五四的話那應該是七點六二的。”

關宏峰點了點頭：“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麻煩你做一個彈道痕迹的檢測。”

聽見這話，曲弦立刻笑了一聲：“原因？”

一個彈道痕迹，要專門跑來麻煩其他支隊的人，那隻能代表這東西背後肯定有故事。

于是關大顧問低了下頭，沒有猶豫的立刻開口：“這枚彈頭，或許和嘉茵有關。”

“什麼？”曲弦神色變得嚴肅，“或許？什麼叫或許？”

關宏峰看起來并沒有說謊：“下午我回家，這個東西就躺在我的郵箱裡。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我不能明說，但我猜測，這東西很大可能是林嘉茵留下的。”

他說的的确是實話——不能明說的那部分，當然和關宏宇有關。

一枚帶血的彈頭，除了曲弦剛說的那部分，從上面的痕迹來判斷，這枚彈頭是新鮮的，或者說是最近才使用過的——從上面血迹的氧化程度也能得出這個結論。

如果說這算是一種威脅，就像經典的電視劇橋段——犯罪分子給警察寄帶血的彈頭示威——那未免也太小兒科了。且不說一枚彈頭可以檢測出多少信息，單憑對方留下這個東西的動作，就能留下很多線索。

監控，指紋，DNA，這些都有可能留下信息，但偏偏這是個狡猾的“犯罪分子”，沒有讓自己的動作留下任何可以追尋的痕迹，所以唯一的調查方向隻能是這枚彈頭。

一枚帶血的彈頭。

用證物袋裝的彈頭。

如果關宏峰猜的沒錯，這應該就是昨晚打傷關宏宇的那顆子彈。

能把這東西專門找出來，又留給關宏峰當線索，而且還能不留痕迹全身而退的，這個人選隻有一個。

“所以我才來找你。”關宏峰繼續，“你知道，現在嘉茵的身份……如果這東西真的和她有關，萬一查出點什麼，我隻是個顧問，很多事情不好處理。”

曲弦半信半疑，但又想不出對方在這件事情上騙她的動機。

“好。”她把袋子卷起來放進外套的内口袋，“出了結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