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宏宇繼續說他的想法:“我之前就一直想不明白,你說我一個物流公司的老闆,和人最大的仇就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怎麼也到不了殺人這種地步,幹嘛要有人費這麼大勁陷害我?”
“當時我就想,或許他們陷害我就是因為你,他們想用我把你拉下水。”他話鋒一轉,“可後來我才知道,吳征案本來就是沖着你去的——這樣反而不對勁了。”
“你看劉長永的死,再看周巡,他最近接二連三的讓人暗算,這夥人根本就是不在乎殺不殺警察這回事兒——為什麼換到你身上,反而要這麼大費周章了?”
“我想我知道原因,”關宏宇信誓旦旦地說,“因為你很重要。”
關宏峰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
“哥,因為你是關宏峰,如果你很輕易地犧牲了,那随之而來的一定是公安系統的大面積反撲。市局會成立專案組,而像周巡這号人必定會死磕到底,從這個角度來看,單單死你一個就招來這樣的後果,未免得不償失了。”
“但如果讓你好好活着,又是個威脅——因為你是關宏峰——如果我想在津港組織什麼犯罪活動,你肯定是我最大的威脅,不除掉是絕對不行的。”
“那現在好了,不能殺,又不能留着,還有一條路,那就是腐蝕掉你。”
說到這,關宏宇頓了下語氣:“哥,我相信你幹刑警這行到今天,肯定遇到過類似的事情吧?但就像林嘉茵之前說的,全津港的警察都知道,你絕對不可能變節,所以這最後一條路也堵死了。”
“那麼,你得死,但你不能犧牲,他們必要先毀了你的名字,毀了關宏峰這個身份,再殺你。如果你真的背上了一個犯罪嫌疑人的名号,不僅市局的調查重點會有所偏移,會從吳征案本身轉到你個人身上,就連那些原本想幫你的人也會變得畏手畏腳——周巡也好,或者其他什麼警察也罷,他們就算無條件相信你的清白,也很難頂着警察的名義幫你翻案。”
“我想這可能就是為什麼,前不久的喬森案一出,市局那麼快把你和亞楠抓走又放了的原因——抓你,是希望能盡快定罪,丢到監獄裡判你個十年八年的也好,但沒想到出了曲弦這個變故。如果進行拘留調查,那恐怕十天半個月結束不了,所以隻能盡快放你走。就像你說的,或許他們想利用你盡快找到林嘉茵,但是反過來,如果你在裡面,即便定了罪,想要下手殺你會不會更困難?”
“死在系統内部,那可就很難解釋了——如果是在外面,随便給你按個□□火并的名頭都行,再不濟就抓個什麼流竄犯,怎麼都能說得通。但如果你死在裡面,别管是看守所還是監獄——安全漏洞怎麼解釋,兇手身份怎麼安排——想讓你死的沒有疑點太難了。”
說到這,關宏宇深吸一口氣:“哥,我想,或許213那天晚上你的決定是正确的。如果你沒把這口鍋甩到我身上,那麼協查通告發出的那一刻,就會是你死亡倒計時的開始。”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飛快:“所以……我有個想法。”
聽了這麼久,關宏峰終于開口:“什麼?”
關宏宇組織了一下語言,大概是在想怎樣才能準确表達自己的意思:“你看啊,現在這個事兒就是兩頭堵,隻要你活着,就要擔心被人誣陷暗算,但是如果你假裝自己被腐蝕,對面又不可能相信,你也不可能真的變節。所以我在想……如果你死了呢?”
聽關宏峰沒有回應,他以為對面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趕忙解釋:“我不是說讓你真死啊,我的意思是,你看就像我之前說的,就是因為你很重要,如果出了什麼事,那大家的調查重點一定會放在這些人身上,就算市局裡真的有黑警,他們肯定也會被迫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對面的人也有可能會自亂陣腳,說不定就會留下什麼破綻。”
他又補了兩句:“假死脫身,或者……或者失蹤也行,然後你做點什麼線索,把矛頭引過去——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這樣你既能保全自己,還能擺脫隊裡對你的監控,又能把這些線索翻到明面上,強迫他們調查,一箭三雕。”
關宏宇終于結束了自己這大段的發言,有點體力不支的躺在沙發上,等着關宏峰評價自己這個絕妙的想法。
等了很久,手機那頭一直沒有回應,時間久到他自己都懷疑電話是不是挂了,于是拿起來看了看。
通話還在繼續。
“……哥,你還在嗎?”
沉默。
“你為什麼不說話?”關宏宇忽然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今天關宏峰的話格外少,“你是不是……早就這麼想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猶豫:“……宏宇。”
“如果今天不和你說這些,你又要騙我一次?”關宏宇掙紮着坐起來,“都到現在了,你不會還要自己一個人單打獨鬥吧?你真覺得憑自己就嘶——你自己去當這個英雄嗎?”
“我有我的考量。”
“你在哪,你在家嗎?”關宏宇的聲音忽然冷靜下來,“我現在回去。”
“不要胡鬧!”關宏峰聲音終于帶了些焦急,“聽我說,這件事沒你想的這麼簡單,你如果真的想幫我,現在就老實呆着盡快把傷養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