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虎擡頭看了眼沙發:“啊,他、他睡覺呢。”
關宏峰看了眼表,下午三點半,他有些擔憂地問:“人沒事嗎?沒有發燒?”
“沒有,峰哥你放、放心好了,我替你看、看着呢。”那頭語氣很輕快,“我估計他、他就是血流的有點多,嗜睡,應該沒、沒什麼事,養幾天就好了。”
“一會劉音可能會再去一趟,帶兩針抗生素過去。”
“行。”
挂了電話,他推門回到法醫實驗室裡,高亞楠正坐在桌子前寫報告,見他進來,立刻放下筆。
關宏峰先開口:“你确定張海的屍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嗎?”
高法醫沒預料到他會問這個,眨了眨眼,幹脆把手裡那份正在寫的報告遞了過去。
“喏,都在這了。”她搖搖頭,“現場我不知道啊,但是張海屍體上除了他本人,就隻有葉方舟一個人的生物痕迹,證據鍊很完整,真是沒有别的線索了。”
察覺到這個問題的異常,高亞楠先開口:“怎麼了?”
關宏峰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呼出來:“我查到張海的電話通訊裡有一個号碼很可疑,号主的身份信息是餘松堂。”
“啊?”高亞楠反應了一會,“餘松堂?哪個餘松堂?不能三年前被槍殺的那個吧?”
關宏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算是回答。
于是高亞楠也不說話了,張了張嘴,又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但最終是一聲沒發出來。
“……你說得對,關隊。”許久她才開口,“又是一個查無可查的閉環。”
處決式射殺,這個特殊的手法已經出現了太多次——三年前的餘松堂,去年的王志革案子裡,死去的司機和模具廠工人,還有綁架案裡的綁匪劉岩。
唯一的區别,餘松堂和劉岩在生前都有過被拷問的痕迹,剩下那兩位沒有。
說到被拷問,關宏峰忽然想到安廷,他在屍檢的時候,似乎身上也有過被拷問的迹象。
“我記得劉岩也是你做的屍檢?”想到這,他開口,“安廷也是,你記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共通性嗎?”
高亞楠很快跟上他的思路:“你是說被虐待的痕迹吧?嗯……我記得劉岩是手指被掰斷了,安廷的傷……多數集中在膝蓋上。”
“不過說真的,拷問人的手段無非就這麼幾種,我覺得參考價值不大。”她頓了頓,“不過說道劉岩……這個案子好像一直都沒結吧?殺死劉岩的兇手好像一直都沒找到?”
“是。”關宏峰回憶道,“發現他屍體的地方非常偏僻,沒有任何監控或目擊證人,所以沒什麼線索——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劉岩的死因會是什麼。”
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門外的走廊裡似乎傳來一陣騷動,像是有什麼人在說話,二人對視一眼,關宏峰先起身去開門,到走廊裡查看情況。
小汪從遠處跑來,身後跟着周舒桐。
“關隊,關隊,出事了……”他臉色蒼白,氣喘籲籲,“周隊,周隊可能出事了。”
關宏峰神色一變:“怎麼回事?周巡出什麼事了?”
“我剛才,我剛才給我師傅打電話……”小汪試圖把氣兒喘勻,“打一半就聽見那邊一陣巨響,然後就沒動靜了,我覺得不對……”
周舒桐接着他的話說:“我們去了技術隊,讓高哥幫忙做了個三角定位,然後查了那附近的交通監控,看見了這個——”
她把手裡端着的電腦遞過來,屏幕上正播放着實時監控。
畫面裡,一輛大貨車橫在馬路中間,車頭頂在路燈上,把電線杆子都撞斜了。路面上的轎車堵了一串,靠着近的幾個還打着雙閃,現場一片混亂。
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周圍聚集,都在不約而同地打着電話,應該是在報警。
車頭冒着青煙,依稀能看見一個人影趴在駕駛室裡,擋風玻璃上一片血肉模糊。而在大貨車的前輪下,有輛黑色的吉普車卡在裡面。
牧馬人的後半截屁股已經完全被攆到輪胎下面,連車骨架都暴露了出來,地面上似乎還有一灘深色液體在慢慢向四周蔓延——或許是汽車在漏油。
畫面過于觸目驚心,小汪指揮周舒桐試圖放大車輛部分,以看清楚車内的情形。不過車輛角度很奇怪,再加上大貨車還在冒煙,遮擋了部分畫面,所以很難看清具體情況。
沒過兩秒,吉普車的車門忽然打開,一個人影從駕駛室摔了出來,直愣愣的倒在馬路上。
“……這是周隊的車吧?”周舒桐神色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