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那家燒烤城半條街的位置外,有一家規模不小的飯店剛開門沒多久。而在三樓的某間包廂裡,坐着剛到場的幾人——其中一位就是周巡剛罵完的那個。
林嘉茵坐在他身邊,低頭不語,在二人對面,另一個男人像是剛進來沒多久,正在把外套交給跟在他身邊那個保镖打扮的人。
“好久不見,關老闆。”
男人梳了個大背頭,穿了身規整的西服,他笑着伸手,能看見無名指上有個巨大的金戒指——像個暴發戶。
這位關老闆并沒有握他的手,而是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他伸過來的胳膊,又看了眼他的人,表示我好像并不認識你。
男人也沒覺得尴尬,笑着坐下:“旁邊這位就是林小姐吧?聽說是你一直想見四爺?”
“是。”林嘉茵沒多廢話,默默轉頭看了眼坐在他身邊的那個“關老闆”。
他揚起語調:“今天要和你談生意的是我,不是她。”
學的真像,林嘉茵默默地想。
“看來關老闆不記得我了?您真是貴人多忘事。”男人笑着點了根煙,“沒印象嗎?213那晚,我們見過。”
他吸了一口,随後把煙拿在手上:“我姓李。”
關宏峰當然不記得——他不可能記得,因為他不是關宏宇,不可能知道他那天晚上見過哪張臉。
他快速回憶着關宏宇和他說過的關于213當晚的一切細節。姓李,那極有可能是宏宇提到過的那個李老闆,就是那個執意要和他做生意,在213當晚把他約出去吃了頓鴻門宴的那個。
但這隻是推測,不能僅憑他的一句話就确認身份,萬一是詐我的呢?可對方已經直接問了,他不能不對這句話作出反應。
不能承認,但也不能不承認。
關宏峰冷着臉說:“我不想聊别的。”
作為213案的在逃通緝犯,“關宏宇”有足夠的理由回避這個問題。
李老闆笑了笑,也沒再追問下去。
“好吧,關老闆,冒昧的問一句,您這臉……?”
關宏峰意識到他在說什麼,下意識用指尖碰了下自己臉上的傷疤。
“我能在津港躲這一年多,自然要有點犧牲,”他早就想好要如何應對這個問題,“我哥這張臉還是好用的。”
姓李的沉默幾秒,或許是在懷疑這幾句話的真實性,不過關宏峰能看出來,他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了,禮貌性的笑道:“我相信您能躲這麼久,一定不隻是靠一張臉吧?”
他在試探關宏宇的虛實。
于是關宏峰盯着他冷言道:“我不是來和你聊閑天的。”
“抱歉,是我冒犯了。”李老闆吐了口煙圈,“不過恕我直言,上次我們的生意就沒談成,或許你我并不适合交易呢?”
這是一個相對委婉的拒絕,但有轉圜的餘地。
就在這時,非常“巧合”的,門外忽然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一個小弟,湊到李老闆的耳邊說了兩句什麼。他神色一變,立刻起身到窗邊去,順着玻璃往外看。
他看見有大隊的警車在街面上,包抄了整個燒烤城。
關宏峰側過臉,看了眼窗外,他知道,應該是周巡及時得到了他的提示。
他學着關宏宇的語調說:“我不是來交易的,我是來合作的——你也看到了,我這張臉,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個大麻煩。所以我沒有在和你商量,如果你不能做主,那就請個能拿主意的來說話。”
一個赤裸裸的威脅。
李老闆臉色不太好看,但他顯然沒什麼其他選擇:“好吧,你先說說看。”
“我知道,那個姓孟的現在也在想辦法和你們接觸,對吧?”關宏峰冷言,“我要那兩個人。”
“你要他們做什麼?”
“我和我哥……畢竟是親兄弟,不可能一點情感都沒有。”他垂下眼,裝出一副回憶舊事的傷感模樣,“殺人償命,你隻管把人給我就行。”
李老闆看着他,沉默了幾秒,随後開口:“我還以為……”
“……我還以為,你會讓我去作證,洗掉你身上那一家五口的性命。”
關宏峰頓了頓:原來他是這麼想的,所以一開始才是拒絕的态度嗎?
看來此人是完全不了解司法程序了,總不能覺得靠他随随便便兩句話,就能把關宏宇身上這口大鍋翻下去——就算是現在,把213的真兇抓來了,也得有足夠的證據,才能給他定罪。
于是他笑了一聲:“老子身上現在也不止五條命了,無所謂。”
“孟潇可是個泥鳅,很難抓的。她身邊那個,倒是還好下手一點。”
李老闆把抽剩的煙嘴碾滅在煙灰缸裡:“不過既然是交易,你又能為我提供什麼?”
那張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底閃過一絲兇狠:“把殺死我哥的兇手交給我,作為回報——”
“我可以幫你們處理掉周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