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如何能不擔心,自家夫人新過門的新婦,若有三爺在,那些女眷們該是多少給姑娘留些顔面的。可若三爺不在,這内宅的肮髒,青黛随姑娘在信國公府的那三年,她可是見識過的。
虞珣卻是淡淡道:“他不會來的。”
因為上一世,謝敬存就沒露面。
她便是在衆人唏噓的目光中去了老夫人院裡請安,然後便是婆母的耳提面命,大太太的奚落,還有其他人看戲的目光。
老夫人犀利的目光看着她,沉聲說:“昨個兒夜裡老三被灌多了酒,便歇在書房了。你雖說是新婦,可也該知曉噓寒問暖的,哪怕是派人過去接了三爺回來,沒得讓人說我們國公府故意苛責你。”
老夫人這是怪她昨夜癡癡等了一夜,卻沒有主動讓人去找了謝敬存過來,讓國公府因着她的獨守洞房丢了臉面。
一旁二太太聽着似是替她解圍道:“哎呦,母親,這三弟妹剛過門,畢竟是新婦,臉皮子薄,哪裡好主動去請了三弟回屋。要兒媳說,大嫂執掌中饋這麼些年,知道三弟妹受了委屈,也該讓人勸勸三爺,這新婚夜怎好冷着嬌滴滴的新娘子的。”
二太太和大太太不對付這麼些年,當然要故意惡心大太太了。
這不說别的,這誰人不知道虞珣之前可是和長房大少爺有婚約的,她卻要大太太派人勸着三爺往虞珣的屋裡去,這不是故意惡心人嗎?
二太太這話一出口,大太太的臉色瞬間就青一陣白一陣的。
卻在這時,大太太的嫡女謝鴛直接就盯着虞珣罵道:“不要臉!”
虞珣怎麼說都是她的三嬸娘,可她敢這樣罵,可見心裡有多瞧不上虞珣。
虞珣想過自己會被人刁難,想過婆母會立規矩,想過妯娌間免不了會有龌龊,可她怎麼都沒想到,會被謝鴛指着鼻子罵。
可這樣的委屈,大太太也不過随口一句小孩子不懂事,輕輕揭過了。
此刻回想着這些,虞珣腳下的步伐卻未有任何的虛浮,反倒是走的愈發穩了。
不一會兒,她便進了鶴甯院,老夫人屋裡,果然長輩們和姑娘少爺們都來了。
隻獨獨不見謝敬存還有大少爺謝淩的身影。
當然,老國公爺也未露面,不過這沒什麼,畢竟京城誰不知道老國公爺住在了京郊的三清觀,隻怕是家裡隻有等顯國公老夫人死了,他才肯下山回府來。
上一世,虞珣便在衆人複雜和看戲的目光中和衆人依次見禮,一副膽怯懦弱的樣子,任誰都可以刁難一番。
所以,等屋裡的人見着她臉上未有任何的委屈和膽怯,竟是落落大方走進來給老夫人請安時,衆人都愣住了。
好不要臉!大太太的嫡女謝鴛心中暗罵道。
老夫人因着知曉昨個兒虞珣和那嬷嬷生的嫌隙,這會兒再看她竟是丁點的不安和慌亂都沒有,頓時就拉下了臉,竟是連裝都不願意裝了,低叱道:“我聽聞你昨個兒夜裡早早就歇下了,這是哪家的規矩,新婚之夜不等着夫君,竟敢早早就睡下。”
在場的人如何能不知道,昨個兒明明是謝敬存故意冷着虞珣,可這會兒老夫人卻故意刁難人,都看起戲來。
老夫人這樣急着叱責自己,看來是真的對自己昨夜的行為很不滿意呢。
虞珣重活一世,卻是知道怎麼對付眼前這場面的,隻見她裝作恭順的看着老夫人,道:“母親,兒媳并非不等着三爺,隻三爺遲遲沒來新房,媳婦就擔心若喜燭還亮着,隻恐惹人議論說,三爺新婚之夜未往後院去。所以兒媳才自作主張先讓人熄了燈。”
“然後兒媳就這樣等着,後來可能是因為真的太累了,所以才睡着的。”
虞珣這話一出口,老夫人頓時給堵的啞口無言。
是啊,虞珣一口咬定她并非早早就歇下,反而是一片苦心替謝敬存遮羞,擔心自己苦等一夜的消息傳出,惹的謝敬存和國公府被人指指點點。她這樣說,誰還能指摘她半分。
可老夫人卻是愈發氣不順了,半晌才開口道:“你縱是想着顧全大局,也該差人去給老三傳句話的。”
虞珣頓時裝作可憐的樣子,道:“兒媳确實想過的,可當時身邊獨有青黛一個侍奉的丫鬟,青黛人生地不熟的,隻恐走錯了路,沖撞了府裡的哪位貴主。”
虞珣這就有些話裡有話了。
她說青黛人生地不熟,擔心她走錯了路。那當日她和三爺的那樁醜事,既是有領路的丫鬟在,又如何能了這樣的醜事呢?
她這是在點在座的衆人呢。
外人都說她勾搭了三爺,可她也要有那能耐啊。
顯國公府的人别想什麼都往她頭上扣。
一旁,大太太先是坐不住了,她幾乎是歇斯底裡道:“你什麼意思,難道那日還是有人故意算計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