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已是成婚的第二日了,奴婢方才往膳房去時,聽說三爺已經回府來了,這會兒正在書房呢。姑娘可否要拿了宵夜,往書房一趟。”
昨個兒大婚之夜三爺和姑娘未曾入洞房,青黛怎能不替自家姑娘着急。這眼瞅着明日又是回門的日子,這若姑娘依舊是完璧之身,隻怕明日會惹了信國公府的人笑話。尤其是姑娘那嫡親的祖母,信國公老夫人,指不定要教訓姑娘一番的。
虞珣記得,上一世她和謝敬存大婚三個月後,謝敬存才肯往她屋裡來的。那個時候,她心裡其實是酸澀的。她雖依舊對徐雲亭存着愛慕之意,可她也知道自己已經是國公府的三太太,那起碼可以努力做到相敬如賓吧。
謝敬存給她正妻該有的體面,而她則小心侍奉他左右,幫他誕下子嗣。
京城這些世家大族的女子,哪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婚前相互傾慕的畢竟是少數。所以,她已經選擇屈從于命運的安排,學着好好做一個妻子了。
可接連三個月,謝敬存不願意踏足她的房間,每每瞧着衆人奚落的目光,她便覺着酸澀不已。
回想着這些,虞珣淡淡的開口道:“三爺既不待見這門婚事,那便罷了。”
不知道是因着上一世的事情存着怨氣,還是别的什麼原因,虞珣是真的沒想過,要往謝敬存面前做小伏低。
依着她這樣的态度,青黛總會勸着她一些的,可讓虞珣意外的是,青黛竟什麼都沒說,反倒是臉色蒼白的看向了門口。
虞珣下意識往門口看去,卻見謝敬存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裡。
暮色沉沉,看着已是隔了一世的人,虞珣身子猛地一僵。
青黛也沒想過三爺會突然往後院來,不用想方才姑娘的那句話三爺肯定聽到了,否則,三爺此刻也不至于臉色這般難看。
她也不知姑娘怎就變了性子一般,依着姑娘往日的性子,眼前這般尴尬的氣氛,姑娘總該上前和三爺行禮問安,如此也不至于太過冷場。
可姑娘明顯沒有這個意思,而三爺,也直直的盯着姑娘,似乎兩人在僵持一般。
青黛猶豫了下,強撐着嘴角的笑意,上前行禮道:“奴婢給三爺請安。”
說罷,她又道:“三爺還未用晚膳吧,方才夫人已經吩咐了膳房,給三爺留了飯,三爺這會兒可否要用?”
謝敬存卻像是聽不到她的話似的,他看着眼前已經明顯沐浴更衣過的虞珣,一身月白色繡銀絲暗紋寝衣,烏黑的頭發拿一支羊脂玉簪子,隻簡單的挽着。
自方才的四目無言之後,她便側轉了頭,她緊緊攥着的帕子的手,似是有幾分顫抖。
不知為什麼,因着方才她那句,他既不待見這門婚事,那便罷了,他那陡然湧起的惱意,這一瞬間竟是消散了大半。
他知她也不願意這門婚事,畢竟,若非她那父親救了太子殿下,她根本不會回京,更無從有眼前這門婚事了。
可他也同樣覺着委屈。他被長房的嫂子算計了婚事,卻為了不鬧騰的兄弟阋牆而認下這門婚事。所以,便有些遷怒到虞珣身上。
他也知曉自己有些欺負人,可虞珣同樣也沒待見這門婚事吧。否則,昨夜大婚之夜,她何以會早早就歇下,未曾有任何的親近之意。今日也是,她那丫鬟讓她往書房送宵夜,這若換作任何一個新婦,多少也要試一試的。
可她輕飄飄一句,三爺既不待見這門婚事,便罷了。她根本也沒想和他好好過的。
依着謝敬存的性子,他這會兒該甩袖離開了。可見虞珣幾乎泛白的指尖,他竟是鬼使神差的坐在了椅子上。
畢竟和謝敬存做了一世的夫妻,他這般态度,對于虞珣來說,無異于是示弱了。所以,虞珣也隻能強裝作鎮定,吩咐人往膳房去拿宵夜過來。
沒一會兒,宵夜便拿來了。
虞珣沒什麼話和謝敬存說,所以便主動拿過筷子,準備和所有的新婦一般,幫着夫君布菜。
隻她這個舉動好像沒有讨好到謝敬存,他似有些不悅道:“你不必親自做這些事情,我常年征戰在外,倒也不至于連用膳都要有人在旁侍奉。”
虞珣不知他這話是諷刺自己自作多情,還是隻是尋常的一句話,拿着筷子的手頓時一僵。
謝敬存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尴尬,隻他确實沒有故意為難她的意思,他行軍作戰,日子哪裡會過到這般精細。可顯然,他方才的話讓她多想了,甚至是吓到她了。
其實謝敬存原本無需解釋的,他本也不滿意這門婚事,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開口解釋了。
“我并非是嫌棄你。我隻是常年行軍在外,不習慣這樣的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