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藏了心事,虞珣的情緒便不免有些低落。
而随着時間的消逝,夜色已深,竟不知不覺到了安寝的時候。
虞珣偷偷朝謝敬存看去,意外他竟沒有離開的意思。
因着兩人誰都未曾打破眼前再次的平靜,屋裡的氣氛不由又變得有些尴尬起來。
還是青黛小聲提醒自家姑娘道:“姑娘,三爺該沐浴了,奴婢吩咐人擡了熱水進來。”
虞珣怎能不知道青黛這是暗示自己,一會兒該親自侍奉謝敬存沐浴。
是啊,自己是新婦,就該和别的妻子一般,學着體貼自己的夫君的。
而且,她和謝敬存已是做過一世的夫妻了,她也非那些未出閣的女子,需要害羞。可不知為什麼,見謝敬存走到屏風後,她緩步跟上前時,她隻感覺自己腦子一片空白。
屋裡熱氣袅袅,虞珣猶豫了會兒,到底是緩步走上前,纖細的手指強作鎮定的去解他的腰帶。兩人隔得很近,虞珣幾乎可以感受到謝敬存炙、熱的呼吸。
虞珣知道自己在緊張,因為上一世,她從未侍奉過謝敬存沐浴。兩人似是有默契一般,每每謝敬存過來時,她早已沐浴完,而他,則隻身一人去沐浴,之後往内室來,兩人做着世間最親密的事情。
虞珣其實好奇過,那些兩人最親昵的時刻,謝敬存在想什麼。
可這個問題,她從未問過。
她沒有勇氣問,沒有勇氣接受自己隻是他發、洩欲、望的工具,連帶着給他生兒育女。。
想到上一世的種種,虞珣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昏黃的燭光下,謝敬存看着眼前的妻子低垂着眼睑,強作鎮定的樣子,可以說生平第一次,他的心驟然一緊。
謝敬存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選擇留下來。或許在他知曉虞珣被大太太欺負時,他覺着自己負有很大的責任。若不是他新婚那晚故意晾着虞珣,大太太也不至于敢這樣拿回門禮的事情拿捏她,更不敢明晃晃的送了四個丫鬟過來羞辱她。
謝敬存是死人堆裡爬過的,所以自知自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可瞧着眼前的妻子不過和長房的謝鴛差不多年歲,卻要因着自己的緣故被謝鴛指着鼻子罵,謝敬存便覺着自己有些不是人。
一直以來,他從不理會内宅的事情,他常年征戰在外,所以對于内宅的事情他不過以為就是些小事。即便妯娌間,姑嫂間,或者是婆媳間有什麼矛盾,大家也都曾經是高門貴女,也不可能如外頭那些潑婦一般,鬧騰的真的讓誰下不來台的。
可顯然,他想錯了。
他若不是鬼使神差去了母親院裡,也不會見着虞珣被那麼多人為難,甚至都不是為難,而是羞辱。平日裡慈愛的母親變了,算計了她婚事的大嫂他原以為她會避嫌,裝作一副好嫂嫂的樣子,沒想到她竟毫無愧疚心。之後竟還敢那樣羞辱虞珣。
想到這些,謝敬存内心深處其實是想彌補些什麼的。畢竟,他再不願意這門婚事,虞氏也是他的妻子了。
他其實該給她體面的。
可看着虞珣顫抖的指尖,他知道她怕是不願意自己今夜碰她的。
而且自己大婚之夜晾着她,今夜卻要圓房,仿若那日的羞辱不存在一般,這确實會讓人不悅。
這樣想着,謝敬存開口道:“你先去歇着吧,我自己來就好。”
虞珣沒想到謝敬存會這麼說,不可置信的擡眸看着他。
虞珣沒想到的是,謝敬存竟也在看她,四目相對中,沒等虞珣移開目光,便聽謝敬存又道:“大婚那晚是我讓你難堪了,我也未曾想過,會讓你受這麼大的委屈。”
虞珣覺着自己應該禮貌的笑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的,可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睛一紅,竟是沒忍住落下淚來。
她知道自己是想到了上一世的事情,所以才這樣傷心。
謝敬存從未見過女子在自己面前哭,慣來冷冽的臉上也不由多了幾分憐惜和溫柔,有那麼一瞬間,他似是有沖動摟了眼前的人在懷裡,可最終,他還是沒有伸出手去。
虞珣并沒有注意到謝敬存的異常,她的心情複雜極了,因為這一晚,她和謝敬存再次同床共枕了。可兩人卻什麼都沒做。
虞珣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甯靜。她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上一世她的日子過成那樣,也并非隻是謝敬存一人的錯。
畢竟,她從不知道反抗,也從未流露出任何的委屈,即便是知曉自己肯定是被人算計,然後才得了這門婚事,也不敢和大太太對峙,更不敢對大太太有任何的不敬。他恐怕也不喜自己的妻子這樣膽小怯懦吧。
而且内宅發生的事情她也從未和他說過,所以他便以為她一人是可以應付的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