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蘭宜是老夫人唯一的嫡女,自小時候起就千嬌百寵,若是可以,二太太自然不會想着得罪她。
見母親眼中的愁緒,謝姝寬慰她道:“母親,女兒知曉您這些年不想得罪了姑母,畢竟姑母縱是嫁人,祖母對她也是極其疼愛的。可您不舍得讓姑母難堪,姑母卻能肆無忌憚直接放了話說要帶菡姐兒往裴家去。您想想,府裡上上下下的人會如何議論此事,裴家會如何議論這事。”
“所以女兒當真是後怕呢,若女兒一早就離府了,三嬸也未讓人叫了菡姐兒過去,母親是不是就順着姑母的意思了。可那樣,母親可是真的害慘菡姐兒了。”
“平日裡您怎麼作踐菡姐兒女兒不好說什麼,女兒也知曉您心裡苦。可若讓姑母這樣作踐菡姐兒,您當真晚上能睡得安穩嗎?”
謝姝往日裡哪會說這樣重的話,可這會兒她是真的有些後怕,二太太聽着這話也是不由變得沉默起來。
見母親還知曉事情的嚴重性,謝姝又道:“這些年,姑母仗着自己有祖母的疼愛,即便是對大伯母還有您,都覺着你們該讓着她,寵着她。可實際上,她對大姑母,尤其是您,何曾有過任何的尊敬。否則也不至于這樣趾高氣昂。她想要讓菡姐兒過去給裴家世子做續弦,反倒是要拿捏了菡姐兒的把柄,她這是做什麼,是故意算計我們二房啊。這樣龌龊的心思,母親若是一如既往的由着她,指不定日後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她捏着菡姐兒的把柄,讓所有人都覺着菡姐兒心術不正爬了裴家世子的床,日後哪裡還有好日子過。她是替她那嫡親的外孫着想不錯,可也不能這樣故意壞菡姐兒的名聲啊。”
謝姝往日裡哪裡會議論長輩的過錯,可因着她自己的婚事是一團糟,府裡還有一個尚未解決的表姑娘,今日又遇着這件事情,見虞珣這個三嬸都知曉護着謝菡,她便覺着她和母親這些年是真的愧對謝菡了。
謝姝難以壓抑的怒氣這一瞬間也感染了二太太,二太太雖對謝菡這個女兒這些年确實沒多少感情,可即便是為了不被人指責為母不慈,不被謝蘭宜這個小姑子拿捏,二太太也知曉自己斷然不能在這個時候讓步的。
卻說謝蘭宜委屈至極的去了老夫人屋裡,一進門她便哭得傷心道:“母親,三弟媳這是在做什麼?女兒剛傳了話下去,說是幾日後會帶了菡姐兒往裴府去,她後腳便叫了菡姐兒往三房去,沒一會兒,二嫂便差了丫鬟過來傳話,陰陽怪氣說即便是菡姐兒要去探望寶珠,也該是她帶着菡姐兒過去,而不是做這樣引人揣測的事情。”
“母親,三弟媳我看真就是小地方長大,我不管她是有心還是無意,我斷不能忍了這樣的委屈的。母親,您一定得好好訓斥她一番,讓她知曉她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女,在府中就該安安分分,而不是這樣故意挑撥我和二嫂的關系。”
謝蘭宜說完哭得更傷心了,老夫人看着女兒這般,神色卻是凝重極了。
這樣的沉默中,謝蘭宜多少感覺到了母親看着她時審視的目光,一時間,她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而沒等她開口,卻聽老夫人暗暗歎息一聲道:“蘭宜,你是我膝下唯一的女兒,所以這些年比起你那些兄弟,我自是護着你更多些。即便你出嫁,府中依舊留着你尚未出閣時住過的院子,房間裡的擺設更是每日都會有丫鬟細細打掃,就想着你什麼時候回來,都能和做姑娘時一樣。”
“可你如今怎的就變成這樣了呢?寶珠是我的外孫女,我自然是偏疼她的,所以也點了頭,甚至是主動開口和你二嫂說起讓菡姐兒過去做續弦的事情。”
“這事,接下來隻需要看你二嫂的态度。菡姐八字硬,京城所有人都知曉她克死了她那龍鳳胎弟弟,加之又有口吃的毛病,所以你二嫂即便是不怎麼願意讓菡姐兒過去做續弦,可考量一番該還是會點頭的。畢竟,過去給裴世子做續弦,又有你表姐的情分在,這婚事也算不得真的委屈了她。”
“可你倒好,不肯和你二嫂商量要帶了菡姐兒往裴家的事情,卻自作主張放出那些傳言,你打得什麼心思,你三弟妹一個新過門的新婦都能看得出來,為了這事兒甚至叫了菡姐兒往三房去,便是借此提醒你二嫂。事情鬧騰成這樣,你不覺着很羞愧,很難堪嗎?”
老夫人這些年最疼謝蘭宜,何曾和她說過一句重話,所以說到這也是紅了眼睛,“你疼惜珩哥兒這個嫡親的外孫,可菡姐兒怎麼說也是你的親侄女啊。你存着這樣龌龊的心思,你讓你二嫂的面子何在,你讓你二哥心裡如何作想,甚至是你把我這個老母親置于何地!”
“可這些你沒想過,你隻覺着是你三弟妹攪合進了這件事中,在你看來,錯全是你三弟妹的,可你扪心自問,你存的這樣龌龊的心思,還怎麼自诩是我們國公府出嫁備受兄長寵愛的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