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宋昕是在向他求救,但他更知道,這個小狐狸并沒有真的怕顧銘。
他隻是……在挑撥他們的怒火。
溫宸站在原地,目光緩緩掃過宋昕微微顫抖的睫毛,落在他那雙看似無助、實則狡黠的眼睛上。
這個男人,就像一隻天生會利用人心的狐狸,熟知每個人的弱點,并且毫不留情地挑撥他們的怒火,讓自己始終處于最安全的位置。
換作是其他人,溫宸一定會冷眼旁觀,甚至會嗤笑一句:“活該。”
他從不喜歡水性楊花的人,更不會對已經有伴侶的人産生興趣。更何況,宋昕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一個在他的生活裡不應該存在的人。
理智告訴他,就此為止。
然而,現實是——
他的手,在宋昕回頭看向他的那一瞬間,不受控制地握緊了。
他的身體已經做出選擇。
溫宸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目光緩緩轉向顧銘,聲音仍舊溫潤,像是在進行一場最平常不過的學術讨論——
“顧先生,你現在是在強迫宋昕。”
顧銘的臉色瞬間陰沉,目光中翻湧着狂暴的情緒:“你想死?”
溫宸微微一笑,指尖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袖口,嗓音依舊斯文,甚至帶着一絲令人不安的沉着:“法律上講,強行拘禁他人是犯法的。”
他擡起眼睛,眼底的鋒芒不加掩飾:“如果宋昕真的想跟你走,需要你這樣拽着他?”
溫宸不緊不慢地邁了一步,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在宋昕和顧銘之間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像是一道界限,輕描淡寫地分割開了“占有者”與“獵物”。
然而,顧銘的憤怒卻在這一瞬間徹底冷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近乎殘忍的諷刺。
“呵。”
他的嗤笑落在嘴角,語氣平靜得可怕:“小三先生,你放心,昕昕當然願意跟我走。”
他說得笃定,帶着一種絕對的掌控感,仿佛宋昕的去留從來都不是一個選擇,而是一種必然。
顧銘轉過頭,視線終于落在宋昕身上,溫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帶着警告意味的冰冷。
“昕昕,跟我回家。”
宋昕的心猛地一緊。
他是個傻子才會在這種情況下點頭答應,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顧銘就又緩緩補了一句。
“明天小恩就要回國了。”
這一刻,宋昕的呼吸猛然一滞,握着的冰淇淋在掌心慢慢融化,滴落在地面,濺出一點淡褐色的污漬。
宋恩。
他最重要的軟肋。
那個他拼了命送出國,從魔鬼般的家庭裡救出來的弟弟。
他看着顧銘,目光驟然沉了幾分,嗓音隐隐發緊:“……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漫不經心地低笑一聲,語氣輕緩,卻帶着掩不住的威壓,“如果你今晚不跟我回去,我不介意讓宋恩的歸國手續出點問題。”
宋昕的瞳孔微微收縮,嘴唇動了動,指尖發涼。
顧銘這是在警告他。
他是個瘋子,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如果給他一點時間,他完全可以想辦法應對。
他會找到更好的解決方式,會讓弟弟徹底擺脫顧銘的掌控。
可是——
掉馬太突然了。
一切都來得太快,快得讓他沒有一點喘息的餘地。
宋昕閉了閉眼,手指在身側微微蜷縮,最後還是放開了所有掙紮。
他沒有辦法,他不能拿弟弟上賭桌。
宋昕輕輕歎了口氣,擡眸看向溫宸,聲音低而溫和:“抱歉,溫先生。”
“我要跟我老公回家了。”
——這是一句妥協。
——也是一記沉重的宣判。
溫宸頓住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宋昕被顧銘拽着腕子,像一隻漂亮又溫順的寵物,被主人帶走。
他本該走的。
他清楚自己不該淪落到這個地步,他向來清醒,也向來自持。
可現在,他卻像條狗。
一條被宋昕随手勾來,又輕而易舉揮走的狗。
溫宸的臉色平靜得可怕,他沒有說話,甚至沒有阻攔。
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手指輕輕摩挲着袖口,嘴角微微上揚,笑意淡得幾乎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