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打開。”
他伸出手,手卻在半空中頓了下。
一種深層的、無法言說的恐懼像藤蔓一樣纏住他。他的指尖微微顫抖——怕。
他怕看到那裡面,是骨灰。
如果真是那樣,那他就真的殺了宋昕。
他從不曾認真設想過“宋昕會死”。不管藥性有多強、風險有多高,他都以為宋昕會被他留在身邊,服藥、聽話,慢慢“調養”成他想要的樣子。
可是現在……
他不見了,失蹤了,蔣陽帶着他跑了,而他親手留下的東西,也許已經變成了一個墓志銘。
一念至此,溫宸幾乎站不住。
腦海裡忽然閃過最初見到宋昕那一晚,燈光下少年眉眼清冷,眸色漆黑。他心髒驟然一跳,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人他必須要得到。
從顧銘手裡搶也好,從婚姻裡奪也罷,他不在乎。
宋昕是他平靜如死水的生命中吹過的清風。
可他把那縷微弱的、根本無法捕捉的風,親手揮散。
溫宸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他俯下身,慢慢解開那層黑色塑料。
不知為何,這個動作比解剖還要讓他手抖。
“咔哒——”塑料袋打開的聲音細微。
但下一秒,他怔住了。
不是骨灰。
不是裝骨灰的瓷罐,而是一個普通的玻璃罐,裡面密密麻麻地裝着小小的白色藥片。
陽光從窗縫斜照進來,落在藥片上,泛出一層幹淨的柔光。
溫宸盯着那罐藥片,眼神一寸寸收緊,最終,他擡手打開瓶蓋,指腹掐出一顆藥片,放在舌尖。
“少爺——!”旁邊人驚聲出聲,想要阻止。
藥片在口腔裡很快化開,苦意綿長,喉底還有一絲淡淡的甘草回味。
頓時,他的喉嚨仿佛被什麼塞住了。
這個藥,正是宋昕的續命藥。
活着。
他還活着。
寶寶還活着。
他設下的最後時限早已過去,而有人用這罐藥給宋昕續上了命。
——是蔣陽
溫宸緩緩地坐在沙發上,一隻手扶着額頭,内心的悲傷頓時去了大半。
他環視了一圈這個房間:對側躺着一本未合上的舊雜志,還有沙發扶手上搭着的那件寬大的灰色衛衣……
生活痕迹滿滿。每一寸角落都刻着“他們兩個”的痕迹。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不知是想笑還是想咬碎自己的後槽牙。
嫉妒讓他想摧毀這間屋子,把這裡踩成廢墟,但他還是忍住了。
宋昕活着——這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身邊現在站着誰,不重要。他要人,隻要人。
溫宸眯了眯眼,重新站起身,整理了衣袖,語氣平靜得可怕:“把周圍所有的監控調出來。小區門崗、街口、商場……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找人。”
“是。”
他最後看了那罐藥一眼,緩緩擡起手指,将蓋子重新旋緊,像是在關上某扇縫隙過大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