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日的街道總是要比平日擁擠些,小小走的很慢,一心多用。
正走着,一股濃烈又刺鼻的血腥味從四面八方卷席而來,是魚販和豬肉販推着好幾輛推車,上面滿是宰殺好的魚肉和豬肉,滲着血絲,所過之處都是黏膩的血水和腥味。
味道太過強烈,小小無法分辨推車到底在何處,隻能聽到周圍一直有吱吱呀呀的輪子軋過地面的聲音,血水低落在地面的聲音,嘈雜的叫賣和濃郁的腥味,未死透的魚尾拍着木闆咚咚作響,豬肉摔打在砧闆上的黏膩聲……讓小小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太過強烈的聲音和味道,她現在無法辨别方向。
她隻得像個木頭樁子一般,站在原地,這是最好的辦法,身上的味道隻能回去再洗了。
一道高大的影子覆住她的頭頂,男子靠近小小,帶着些許熟悉的松木清香。
這陣淡淡的松木味道在刺鼻的血腥味中顯得那麼格格不入,既不濃烈也不疏離,又讓小小通過這淡香快速分辨出了男子的方向。
小小立刻一把拽過男子的衣袖,貼住他的耳朵,嘴唇幾乎快要碰到,說道:“帶我離開。”
“好。”男子環住小小後面,并未觸碰,快步走到一處安靜的地方。
小小道謝,松開手,輕笑說道:“是你呀,葉司命,怎麼總是遇到你?你應該很忙才對吧。”
小小的話裡含着很多信息,她也從不藏着掖着。
“我隻是從附近路過,湊巧,最近待月閣到這裡處理幾樁命案,還沒有什麼頭緒,說不上很忙。”
葉司命輕描淡寫,間接認了自己是待月閣的人,沒什麼不好說的,她總會知道。
小小颔首,“那我不打攪葉大人公務了,多謝,告辭!”
“等等,小小姑娘,聽說你頗通醫術,昨日林夫人船上受了些風寒,不知可勞煩您去看一趟。”
葉司命越說聲音越低,他觀察到小小臉上的神情愈發不耐煩。
“林夫人身份高貴,自有專門的大夫,我隻是江湖野人,難登大雅。”小小婉言拒絕。
“昨天林軒還想感謝姑娘,不想姑娘先走了……”葉司命看着小小全然一副挂臉子的神情,便不再說話了。
小小一想到昨天林軒一副“恨不得三叩九拜熱情洋溢感激涕零”的模樣就覺得膽寒,她可不想再去承情了。
葉司命握了握拳頭,指尖發白,杵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就這樣緊張拘束地看着小小。
小小側耳,隻能聽到些許葉司命不平緩的鼻息,想着是不是自己挂臉子還挺不給面子的,便緩和了神色,“我今天有點累,而且我也老實和你說了吧,我醫術不精,給這些權貴診治,小病倒好說,若是号脈出了大問題,我可是沒底氣了。”
小小随口瞎扯,但語氣真誠,其實儲物戒指裡的醫書幾乎能醫治世間所有疾病。
“好,我不勉強你。”葉司命這才說了一句話。
小小總感覺這話有點怪怪的。
“待月閣有保護良民的責任,絕不會放小小姑娘這樣的情況不管的。”
小小聽着這蹩腳的理由,待月閣這麼閑嗎?自己就是随處可見的殘障人士罷了。
這樣别有居心的人她可遇到太多了。
她揉了揉眉心,“沒想到待月閣中人也要用職權之威來逼迫我來接受你們的保護嗎?”
小小故意把話說狠,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大都知難而退了。
“不,不是……”葉司命聲音一下有些無措。
“不是什麼?”小小上前一步,逼問。
“我不會用待月閣逼你的,我隻是我自己。”葉司命後退一步,他身上的松木清香縷縷如蛇鑽進他的鼻子。
小小下意識地隻覺得這樣“步步緊逼”的畫面和氣息有些熟悉。
眼前這葉司命應該不過百餘歲吧,這歲數在她面前是不夠看,但對于普通人類來說已經人中龍鳳了,怎麼面對女子還如此這般不自然?
連個借口都說得這麼磕巴,言不由衷的樣子。
“哦?怎麼說?”小小是條很惡劣的蛇,隻會蹬鼻子上臉,而不會得饒人處且饒人。
葉司命思考片刻,道:
“小小姑娘若今日有些乏了,我知道有處好地方,人少,而且還有很多新鮮……又肥美的魚,近些日子開湖了,尋常人都不知道。”
小小耳朵裡隻聽到兩個詞,“人少!”“肥美!”狠狠擊中她的心房。
昨天那湖中大多數魚都是人類放生的,很是呆滞,品種不純,肉質也一般。
小小眼神閃爍些許貪婪的光芒,隐藏在眼紗之下。
立刻應下,“恭敬不如從命!多謝葉公子了!”
“那處山嶺有些遠,需禦劍飛行,小小姑娘和我一起。”
葉司命從虛空喚出一把長劍,讓小小站在他的身後,輕掐住腰側扶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