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顔聽得呼吸一滞,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問題。
好家夥!還說她去看“擡官人”危險。齊檎丹自己要去的地方,難道不是更危險嗎?!
梁安顔旁邊的龍骁,更是難掩震驚:“不是……我沒聽錯吧?你居然要去聽他們唱歌?你難道不記得,剛才我們聽完歌以後,都變成了什麼樣子嗎?”
當時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慘狀,齊檎丹當然記得,而且記得清清楚楚。
輕則頭疼,重則身死。
夾在中間的考察員,則被攪攔了眼睛。
在那幾首攔門歌的禍害下,多少雙好眼睛成了恐怖的血窟窿。就算沒有直接死,也間接害得寨門外那些考察員喪了命。
但看齊檎丹躍躍欲試的樣子,她似乎完全沒有把這些危險放在眼裡。梁安顔甚至看到,齊檎丹已經把相機挂在了身上,确保右手隻要往旁邊一摸,就能以最快速度開始拍照。
齊檎丹是個嗜拍照如命的,能讓她放棄拍攝“擡官人”的,隻有比“擡官人”更适合拍攝的地方。
那個地方,就是幻境。
上次被侗族攔門歌拉入幻境時,齊檎丹就發現了這個幻境場景的特殊之處。
許是因為建構于現實之外的虛幻,幻境裡的所有事物,表面都蒙着一層朦胧感。如紗如霧,似有若無,足以媲美世間一切柔光濾鏡。
而幻境裡的那個侗族女子,大抵是她最愛拍的那種鬼。不僅很上鏡,流露出的悲恸也是真情實感。
眼角那滴淚,更是落得恰到好處。
猶如點睛之筆。
自帶柔光特效的天然攝影棚,眼裡有情緒的氛圍感模特……這樣得天獨厚的拍攝條件,離了幻境,她還能去哪裡找?
一想到之前沒來得及拍下的照片,齊檎丹就為之扼腕不已。
她不僅要再進去拍,還要拍爆!
梁安顔:“……”
說實話,梁安顔一見齊檎丹看向鼓樓時,那雙越來越亮的茶色眼瞳,就覺得這事要完。可她還是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勸告:“聽那些歌至少會頭痛,你也不方便拍照吧?”
齊檎丹不以為然,甚至有點興緻勃勃:“沒事,區區頭痛,不耽誤我按快門。”
梁安顔:“可是還會有生命危險。”
齊檎丹視死如歸:“要是能拍到一張頂級的照片,就算馬上就死,我也覺得值!”
好一個油鹽不進,軟硬不吃。
勸不動!根本勸不動!
梁大小姐無奈扶額。她怎麼給忘了,眼前的齊檎丹,是個為了拍照不要命的。一旦齊檎丹有了看中的場景和模特,那可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像這樣冒着生命危險,上趕着要去跟鬼怪貼貼的情節,早已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
最終,梁安顔隻好放棄掙紮。
然而,要她眼睜睜看着齊檎丹隻身走向鼓樓,她也實在放心不下。
“你要是真的想去鼓樓,讓我們陪你去吧。‘擡官人’的隊伍長,走得也慢,我們就算晚點去看也沒問題。”梁安顔說完後,又拽了拽龍骁的袖子,“龍骁,你說對吧?”
龍骁聞言,立刻很狗腿子地連連點頭:“對對對,大小姐說什麼都對。”
這兩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齊檎丹難以拒絕,又拿他們沒辦法,隻好勉為其難地應下。
.
等他們三人走到鼓樓跟前時,齊檎丹意外地在那裡,瞧見了一個熟人。
“顧斬風?你不是說你要一個人行動嗎?”梁安顔疑惑地上前打招呼。
顧斬風:“碰巧同路。”
碰巧?哪兒有可能這麼巧?還不都是沖着線索來的?齊檎丹在心底,暗自“啧”了一聲。
她估計,顧斬風也和她一樣,也是因為想到了侗族大歌的歌聲與幻境之間的關聯,所以才來到鼓樓的。隻不過,顧斬風動作顯然更快,比她早到了一會兒。
齊檎丹癟癟嘴,感到輕微的不服氣。
但這點不服氣很快就被她抛之腦後了,因為鼓樓裡,傳來了小孩稚嫩的童聲。
侗族人自幼學歌,鼓樓裡面的孩子正是在演唱的初學者。即便他們還沒學習太多歌唱技巧,聲帶也因為緊張而有點發緊,這群孩子們的歌聲,卻自有一種成年人難以企及的澄澈幹淨。
可惜,這些歌聲齊檎丹無福消受。
歌聲一入耳,就仿佛化作高速旋轉的電鑽,嗡鳴着在堅硬的顱骨上打出一個大洞,鑽進腦殼,打碎大腦,翻攪得腦漿四濺。
這種熟悉的頭疼和暈眩感又來了……
齊檎丹猛地捂住了耳朵,一口氣後退了好幾步。
等到隔絕了歌聲之後,她頭顱裡那種鑽心噬骨的痛苦,才終于消退。
頭痛的出現不一定是壞事。出現和之前一樣的狀況,意味着齊檎丹猜測出的共性是對的——副本裡的侗族大歌,确實能夠将他們帶進幻境當中。
猜測得到驗證了是好事。然而,當齊檎丹捂着耳朵擡起頭,看見其餘三個人分明聽着引發她頭痛的歌聲,卻依舊神色如常時,她還是輕輕地碎了。
什麼情況?這頭疼,是專逮着她一個人禍害嗎?
副本裡可不興搞差别對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