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級别的頭疼下,還能分出精力去做其他事。
是個狠人!
要想眼睛不出事,必須要把握五分鐘這個臨界值。但,且不說攜帶的鐘表在幻境之中是否管用,就算意識到五分鐘時間已到,又有什麼用?
齊檎丹聳肩攤手,一臉無奈:“這幻境又不是我家,怎麼可能是我想出來就能出來的?”
話音未落,顧斬風手裡多了個鈴铛。
鈴铛古樸小巧,通體為黃銅所制。看似簡單,其中所蘊含的能量卻不可小觑。
論道具品質,最起碼得是稀有級。
“這是道具招魂鈴。”顧斬風說道,“要是五分鐘到了,你還沒有離開幻境,我會用招魂鈴拉你出來。”
如此,齊檎丹連最後一點後顧之憂,也煙消雲散。
帶好相機,做好準備。
齊檎丹滿心歡喜地來到鼓樓前。
自帶柔光的幻境背景,還有幻境裡的侗族模特,她來啦。
.
借着鼓樓裡孩童的歌聲,齊檎丹再一次進入了幻境當中。
大概幻境制造的阻礙,隻會是人心中最恐懼的過往回憶,當那些吐着污言穢語的嘴巴,再次出現在齊檎丹面前時,齊檎丹毫不猶豫地抄起大刀,把它們砍了個稀巴爛。
之後,她順理成章地從砍出來的刀口,進入了幻境的裡層世界。
這一次,齊檎丹同樣見到了那侗族女子。
這次依然是個夜晚。
女子的眼裡,卻不再含淚。
酸澀的眼眶淌不出淚水,而淚痕已然在她臉頰上幹涸。
此次幻境裡層的場景,遠比上次豐富了許多,出現的人物,也不隻有那女子一人。
女子側坐在吊腳樓的窗邊,無言眺望着窗外一重又一重的青山,身穿侗族服飾的男男女女從她身邊經過,一個個忙忙碌碌,喜氣洋洋。但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仿佛看不見齊檎丹這個外來者。
雖沒有明确提示其他人在忙些什麼,女子手裡捧着的侗族盛裝,卻含蓄地點明了他們忙碌的原因——
他們在準備婚禮。
這個侗族女子,要被嫁人了。
女子手上的侗族盛裝,與齊檎丹他們穿着的大不相同。齊檎丹曾經聽梁安顔說起過,這一套服飾,正是侗族女子出嫁時才會穿戴的頭冠與嫁衣。
女子置身的屋裡熙來攘往,熱鬧非凡,齊檎丹卻覺得,此時此刻的她,比上次獨身一人出現時,更要孤獨。
沒人在意她是否願意婚配,沒人想過她是否願意嫁給被指定的某人。
她明明處于這場婚嫁的中心,卻仿佛置身局外。
隻可聽任安排。
當齊檎丹舉起相機,拍攝着眼前的場景時,她聽到女子唱起了第二首歌謠。
“現我空愛着你,以後隻剩着牽挂……老人催着成親,猶如人們喝了流經腐爛樹皮又臭又髒的水,喝了這種流經腐爛樹皮的水,是有苦難言……”女子以歌當哭,歌聲凄涼哀婉。
恰如杜鵑,字字啼血。
女子痛苦,齊檎丹也痛苦。因為她一開口,齊檎丹太陽穴便突突地跳了起來,頭疼一陣接着一陣席卷。
這侗族大歌與頭疼之間,仿佛存在着某種定律,前者的出現時常引發後者。好在齊檎丹不僅早有預料,還已經在這接二連三的頭疼中,被鍛煉出了耐受能力,她現在不僅能忍着痛一邊記歌詞,還能一邊繼續拍照。
遠景拍了,中景拍了,近景拍了,就隻差幾張漂亮的特寫了。
為了拍攝特寫照片,齊檎丹禁不住向幻境裡的女子走去。
試圖找出最美的拍攝角度。
不料恰在這時,一個手拿婚嫁用品的侗寨居民,突然步履飛快地朝齊檎丹的方向走來,險些撞她身上。
那一霎,齊檎丹看清了對方的臉——
那不是人。
是一具蒙着皮的骷髅架子。
幹柴枯瘦,不成人形。
人皮底下的血肉仿佛被蟲蛀空了,隻剩下一層枯黃的皮膚,松松垮垮地繃在骨架上面。皮膚多餘的部分松弛得耷拉下來,在臉上堆積成層層疊疊的褶皺。
褶皺再往下,才顯出骨骼嶙峋的輪廓。
齊檎丹瞳孔驟然一顫。
她條件反射般地擡起相機,剛想拍下面前這驚人的一幕,就聽見耳邊一陣尖銳的鈴響。
“叮鈴鈴……”
是招魂鈴的鈴聲。
五分鐘時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