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為什麼?
莫非,侗寨居民的鬼魂模樣,之所以在幻境裡外差别這麼大,跟給骸骨披上人皮這個環節有關系?
照片足夠高清,細節豐富,記錄下了不少可供分析探究的線索。其他人很快就這些信息,展開了讨論,齊檎丹豎着耳朵一等再等,卻沒有等到她想聽的内容。
雖然她知道大家都很關心線索,但是……怎麼沒有人說說照片本身怎麼樣?
齊檎丹抓心撓肝。
照片畫面的構圖如何?色彩如何?整體的美感又如何?這些才是她作為一個攝影師,最關心的東西。
看又看不到,說又沒人說。齊檎丹的耐性很快被消磨殆盡,她把心一橫,打算冒着影響眼睛恢複的風險,正睜開眼自己看看清楚,還不等這麼做,齊檎丹便感覺手裡被塞進了兩樣東西。
很薄,一面光滑,一面相對粗糙。到手的俨然是兩張相紙。
又或者說,她的照片道具。
方才,迫于五分鐘的進幻境時間限制,齊檎丹在情急之下,是直接把相機關機塞進系統背包的。等到照鬼相機被從背包裡取出之後,生成的照片道具才終于有了彈出的機會。
可那會兒,齊檎丹看不到,接不住照片道具。
顧斬風于是代了勞。
他幫忙接住照片道具,然後物歸原主:“兩張照片道具的評級,都是S級。”
還是S級啊。齊檎丹拿着那兩張照片道具,心裡對自己的發揮有了底。雖然這個級别是齊檎丹正常發揮的水平,她還是感到了一點遺憾。哪怕是幻境裡的人和景,也不能達成拍照上的突破嗎?
果然,還隻能要把劇情解鎖度慢慢拉滿啊。
齊檎丹重重地歎了口氣:
“現在什麼都在幻境裡。線索在裡面,需要我們幫忙退婚的人也在裡面,我們隻能不惜一切代價再進幻境一次。可進幻境的唯一條件,是需要聽到足夠多的這個寨子的侗族人唱歌……”
但除了夜晚鼓樓唱大歌的活動,哪兒可能找來那麼多人一起唱歌?
等下去是唯一的辦法。
他們隻能等到夜晚,等到活動開始。除此之外,他們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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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鼓樓内等待的時間裡,顧斬風公會郵箱的來信提示一直震個不停,新收到的郵件一封接着一封,系統通知已經在後台積累成了一堆。可顧斬風連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關掉了通知界面。
他不用想都能知道,這些郵件是誰發來的。
在副本裡,一切與外界隔絕。要想和外面取得聯系,除非使用極其珍惜的道具打破副本内外的壁壘,就隻有公會會長有這個特權。
按規定,針對同一個副本,會長能在副本外聯系會員三次。
而這個會長,竟瘋狂地用掉了所有機會。
三封郵件,一封比一封來得急,全部是在催促顧斬風盡快拉齊檎丹加入公會。
“你難道不記得你們的任務了嗎?快把齊檎丹挖來我們公會啊。你剛剛幫了她,這正是大好的時機……”起初,會長發來第一封催促郵件時,語氣還稍微好一些。到了第三封郵件時,會長已經氣急敗壞,口不擇言:
“顧斬風,你是個聰明人,明白我們公會對待新人一向是什麼态度——能為我所用的,我不會虧待,但要是他們不識好歹,那就怪不得我了。你要是真對那齊檎丹上心,就應該知道,勸她進我們公會,才是你最明智的選擇。”
“系統的那些狗.屁規則,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會長惡狠狠地強調,“到時候,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親手殺了她!”
鑒于會長低劣的人品,顧斬風毫不懷疑這句威脅的真實性。
顧斬風神色微沉。
他擡眼,向角落裡的齊檎丹看去。
齊檎丹眼睛的傷勢,大概在休息中恢複了許多。她閉着雙眸,食指輕輕敲擊在相機上,時不時勾勾畫畫,似乎在腦中演練着諸多構圖。
自山野而來的微風鑽進鼓樓,從齊檎丹的發梢掠過,揚起幾縷漿果紅的挂耳染。色彩鮮豔得,活像能鑽進人心裡去。
顧斬風不動聲色地彎了下薄唇。
然而,他唇角的弧度輕微到幾不可見,笑意更是一閃即逝。
晦暗複雜的情緒掀起暗流駭浪,将那一弧淺淡的微笑,轉瞬卷進顧斬風内心最深處的冰層。
會長的提議,顧斬風不是沒有思索過。但是他自身便在這公會中,因此更加清楚,該公會絕不是個好去處。那裡,不亞于吞噬新人的泥沼,更是畢生難以擺脫的鎖鍊,一旦進入,便被永困其中,無法脫身。
他們已落入陷阱之中,齊檎丹卻還有逃離的機會。
代價是,當兩人下一次在副本裡相見時,他們将站在彼此的對立面,與對方為敵。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