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骁也皺着眉頭檢查了一番,同樣沒能找到任何問題:“沒失敗啊,我這回絕對發出去了。她們剛剛也都在線啊,按理說,這時候應該早看到了才對。”
可是為什麼沒下載音頻,也沒回應?
這不應該啊。
霎時間,另一邊發生的所有可能性,在顧斬風腦海中迅速過了一遍。
剔除所有小概率選項過後,剩下的最後一種可能,在顧斬風眼裡,沉澱下一片霧沉沉的濃黑:
“她們那裡,出事了。”
.
齊檎丹是看到了那些消息的,但她沒來得及下載音頻。
因為她的背後——
一個身影,正悄無聲息地靠近。
鞋底緩緩摩擦過地面,接觸時發出極輕微的沙沙聲,須臾被黑夜吞沒。
男人的腳步很輕,動作謹慎,然而一縷斜照進窗棂的稀薄月光,卻照亮了他上揚的嘴角,和掌心那棵冒尖的綠藤。
現如今,這綠藤哪兒有半點齊檎丹先前看到的柔軟脆弱?
全然是貪.婪嗜血的模樣。
剝去了溫良的外衣,藤的顔色被毒液浸泡過一樣綠得發黑的。每一寸藤條外,都包裹着猙獰的尖刺。刺尖不易察覺的猩紅,紮眼又可怖,不知道是鬼怪還是人類的鮮血。
隻不過一轉眼,男人便已到了卧室門口。齊檎丹背對着他站着,正低頭看向群聊界面,毫不設防地露出一截後頸。
那裡的皮膚那麼薄,那麼軟,哪怕是尚未完全成型的小刺,都能輕而易舉地穿透。
刺破人體組織,刺進動脈。
暢快地吮.吸人血。
考察系統是不允許殺害其他考察員的行為,但隻要不把血全部吸幹,暫時留下她們的賤命,再把失血性休克的她們丢進鬼怪群裡,喂給鬼怪吃光,系統就不會責怪到他頭上了。
畢竟直接造成她們死亡的,那可是鬼怪啊,跟他蔡綠有什麼關系?
懦弱無能真是一張好面具,能讓見到他的人卸下警惕心。到時候出副本了,他隻要再換個假名,改個外貌,讓直播間裡的觀衆也認不出來的他,他就又是清清白白的一朵白蓮花。
齊檎丹的後頸近在咫尺,想起血液溫熱濃厚的口感,蔡綠舔了舔嘴唇,陰沉沉地詛咒:“去死吧。”
藤條倏然飛起,尖刺暴增。
藤條化作帶刺長鞭,吐着幽幽綠光,猛地甩出,直逼齊檎丹細嫩的脖頸而去。
本來這一擊,蔡綠勢在必得。
不料齊檎丹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居然掐着藤鞭甩來的刹那,極其精準地往前一個大跨步,離開了藤鞭能攻擊到的最遠範圍。
蔡綠一鞭抽了個空,藤條尖端甩到旁邊的櫃子上,聲音清脆得像是一記耳光,打得蔡綠心頭一驚:“你……你是怎麼發現我的?”他明明隐蔽了氣息,身影也很小心沒讓齊檎丹看到。
為什麼這樣還是暴露了?
蔡綠咬牙切齒,心有不甘。他不明白,他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齊檎丹回身往臉上一指,深茶色的笑眼月牙似的彎起,剔透瑩亮:“用眼睛啊。”
蔡綠:“可是你的眼睛,當時明明在盯着……”
齊檎丹雙手叉腰:“回頭。”
石沛妮家中的隐蔽處,好些侗族打扮的鬼怪接連走出來,熱情地揮着手,跟蔡綠打了個招呼:“嗨。”
當蔡綠專注在齊檎丹和梁安顔身上,一門心思全想着從背後攻擊她們的時候,估計不曾想到,蔡綠自己的背後,也正被十幾雙眼睛同時盯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愚蠢的綠螳螂落入陷阱了還沒想到,被捕的那隻蟬,其實才是真正的黃雀。
在這出好戲裡,螳螂才是唯一的獵物。
齊檎丹笑着眨了眨眼:“一個人的眼睛不夠用,但是一群人的可以啊。你太注意防着我,忘了防他們了。”
蔡綠不假裝口吃了,卸去虛假的怯懦後,他的表情陰冷得讓人生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值得信任的?”
齊檎丹聳了下肩:“從一開始。”
蔡綠輸在對他的僞裝能力太自信了。齊檎丹的信任不廉價,也不會批發,她當然不會對一個才見面的,而且對她曾經圖謀不軌的人交付信任。
她要蔡綠去看門望風,隻是支開蔡綠的說辭。
從最早,齊檎丹就設了防。
在齊檎丹進入石沛妮的卧室之前,她就預先使用了照片道具。
這些幫忙盯着蔡綠行蹤的眼睛,都是照片道具“攔門酒”的功勞。這張名為“攔門酒”的照片,是齊檎丹現有的照片道具裡,人數最多的一張。
當時在寨門口攔他們的那些侗族青年,足有十幾二十個,全被拍進了那張照片。
蔡綠那綠色的頭發那麼顯眼,又有那麼多雙眼睛幫忙盯着,他偷襲時的蹤迹,自然無所遁形。
一旁的梁安顔蹙着眉心,觀察着那暗綠得怪異的吸血藤條,表情越發古怪:“他的個人技能居然不是‘綠藤之心’,而是‘嗜血毒藤’。難道我當初判斷失誤了?”
同一個技能,怎麼會有兩副不同的樣子?
用來躲人的“綠藤之心”和用來殺人的“嗜血毒藤”,雖然都是藤,作用可是截然相反啊。
梁安顔的語氣愈發沉重:“如果真是‘嗜血毒藤’,那就更糟糕了。據我所知,西金公會裡使用這個技能的,隻有代号是‘綠幽靈’的那個。”
“紅鬼”、“藍鷹”和“綠幽靈”,是西金公會的三大高手。
此刻,“綠幽靈”本人正站在她們面前。
“綠幽靈”就是蔡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