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前最麻煩的事是穿衣服。

符雲和顧承骁在家的時候常常是各種印花睡衣換着穿，主要是為了方便舒适，他是居家工作非必要不出門，但出門在外是個人都要臉，更何況是去參加一場宴會，收拾幹淨是最起碼的禮儀。

當然他不是奔着這場宴會去的。

主要是應秦冼的邀請去采個景，好能及時更新他的漫畫，讓發了十幾封郵件催催催的編輯繼續把他當死宅當透明人，當個無法聯系到的機器。

以前顧承骁追他的時候他也這麼幹過，大半夜銜着發尾咬指尖，盯着畫布進入發呆境界，畫不出來就把全身遮得嚴嚴實實，抱着平闆出門溜達，拍照片去找各種可用元素，用相機記錄下來以後回家細化。

那時候他的精神狀态比現在更不穩定，往往是上一秒還開開心心地咬着棒棒糖，下一秒就會因為深度聯想到以前的事而心情低落到極緻，渾身發抖雙腿麻木到沒有知覺，甚至于惡心咳血都是常有的事，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上的藥已經被他無知覺地吃了半瓶。

顧承骁總能第一時間到他身邊。

“老公。”

符雲選不出來到底要戴哪個胸針，于是給顧承骁打了視頻過去，他站在鏡子前看着對面顧承骁的臉出現，原先眼中有些不耐的情緒瞬間消散，少年的眼睛彎成月牙兒:“我今天晚上要出去采景，你看哪個胸針好看。”

他舉起手裡的兩枚胸針。

顧承骁那邊聲音嘈雜，他眼神示意符雲稍等，随後擡起手臂打了個手勢，起身找了個安靜隐蔽的地方:“雲朵。”

“怎麼忽然要出去采景？”

符雲湊近道:“我上周的漫畫還沒完成，有個場景下筆心裡沒底，正好有機會到現場去看看……你什麼時候回來？你說要早點的，今天晚上。”

顧承骁笑道:“今晚可能回不去了，上次給你找那個挂墜，保證了一天不生氣，我回頭給你拍個玉随便玩玩，能不能管三天不生氣？”

符雲道:“不能。”

顧承骁輕輕歎氣，手指隔空撫上屏幕那邊少年精緻的眉眼，像是戳小貓臉一樣點了點符雲的臉頰:“看卡，給你轉了二十萬先花着，今天不生氣好不好？這邊确實忙得沒辦法，老太太要留我。”

符雲依舊道:“不能。”

顧承骁無奈道:“那怎麼辦？”

“……”

符雲沉默着看着他，心頭升起一陣焦躁，他想他的确是有點分離焦慮的，他不能忍受顧承骁離開太久，不能容忍對方距離他太遠，往往睡覺的時候要緊緊地貼在對方懷裡才能放心，可另一方面，他又常常覺得抵觸反胃，偶爾會做出一些過激的事。

例如無意義地跟顧承骁争吵，實際上是逃避一小段時間的過度親密，叫他有機會從戀愛的窒息中短暫脫離。

算了，不回來就不……

“我也想你，雲朵。”

符雲的手指在挂斷鍵上方停住，他抿了抿唇，聽見對方繼續道:“你這麼看着我，眼神委屈巴巴的，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顧承骁道:“小月亮的胸針好看。”

“……”

“今晚出去采景的話，我暫時沒辦法送你，待會兒我打電話給小陳，叫他去接你。”顧承骁看着他:“雲朵，給我看看你今天穿了什麼吧，轉個圈圈。”

符雲擱下手機離遠了一點，乖乖順着顧承骁的話在原地轉了個圈，帶銀色暗紋的襯衫袖邊上，精巧的寶藍色扣子折射出清冷的一線光芒，符雲低下頭時那道淺光模糊地映在他臉上，顯得骨骼更加精緻立體。

【前排！前排！觀衆先看！】

【終于不是印花睡衣和襯衫+下身失蹤了嗎寶寶？】

【我一生中要絕對守護的東西:攻妹的美貌！攻妹的身材！以及攻妹和八個男人結婚的權利！誰贊同誰反對？！】

【up一下，但小心重婚罪】

【那改改:和八個男人交往的權利！】

【攻妹是我的妹妹寶寶哥哥姐姐老公老婆……還是我的媽咪，嘿嘿嘿貼一下】

【樓上有變态啊啊啊啊啊】

“我的車到了。”符雲看了眼消息。

顧承骁:“小陳還沒去，雲朵是自己打車了嗎？車牌号記得發給我，注意安全。”

“不是，”符雲一邊出門一邊道:“有人來接我，就是之前我跟你說過的學長，采景的地方還是他邀請我去的，我已經到外面了老公。”

“……學長？”顧承骁微微蹙眉:“就是那個總是給你打賞的粉絲榜一？”

“對啊，”符雲一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抱着平闆，搖晃的畫面擋不住少年精緻的容貌，他無奈道:“再不畫下一話，他就該催死我了，編輯也在催我，這兩天要趕一趕進度了。”

顧承骁眯起眸子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