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
沒人說話。
不是不怕，而是真的被震懾到了，一向穩重的關書達聲音有點發顫：“這是誰，搞的惡作劇？”
“這确定是惡作劇嗎？”一向膽子很大的李烨聲音都有些不對勁了。
程婧吓得頭枕在謝雪亭肩膀上，久久不敢擡頭，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
大家都非常恐懼，乘念試了試自己的靈力，咦惹，根本沒有動一點。
不是，那就不怕。
欸不對，沒有武力值難道不是最可怕的嗎？
“砰……”
電梯門突然關上了。
這回電梯速度恢複正常，眨眼功夫已經下到一層。
電梯門一開，六個人迅速走出，守在一樓的門衛大叔看到他們，松了口氣：“我都見電梯啟動了，怎麼一直沒下來，還準備上去看看呢，下來了就好了，人齊了吧？”
謝雪亭還有些驚魂未定：“齊，齊了。”
“好，回去路上小心。”
乘念這會兒已經按耐不住心裡的恐懼，媽呀，不是需淨化本體，感覺還很厲害，他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然後他溜得比誰都快。
衆人：……
……
乘念騎着電驢一搖一搖回到出租房。
出租房在外來人口最為密集的一個區川石區，也是無羽科技所在的區域。
因為有時候上班時間太早下班太晚，乘念就特地在川石區找了房子出租，為了節省租金，跟人一起出租的這間二室一廳的房子。
主要乘念懶得爬樓，房子在二樓，附近就是一條非常熱鬧的夜市區。
他的室友就在這條夜市區擺攤，乘念也不知道他賣的什麼，反正見他進貨都是各種各樣，估計是做的樣樣兩元的百貨吧。
室友叫羅一峰，長得人高馬大，心思非常直，挺好相處。
兩人一起合租也有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也還不算熟悉。
不過兩人性格也不是那種喜歡為難人的。
乘念回來，看到羅一峰已經回來。
平常擺攤他回來都挺晚，就是想比比别人多擺一兩個小時，收入興許也會多一些。
見乘念回來，他趕忙招呼：“回來拉，我煮了面，還燙了麻辣燙，一起吃點？”
“不用了。”
“不用什麼不用，我都預了你的份兒了？”羅一峰彎腰從不高的廚房門裡出來，手上端着一個大盆，盆裡燙着麻辣燙，一出來香氣四溢，非常有食欲。
“餓了吧？”羅一峰從桌下掏出兩個一次性碗筷，“客氣什麼，過來吃點吧。”
乘念也不扭捏：“謝了羅哥。”
“怎麼這麼晚回來？”羅一峰大口嗦着面，“平時這會兒我見你不都睡着了嘛。”
“現在公司安排有夜班的，今天我們是第一次排這個班。”
“一個月幾次這個班？”
“一兩次，不多。”
“那還行，要一個月一大半都這種時間下班，誰”受的住。”
乘念看他：“羅哥，你平時挺晚才回來的，今晚回來挺早的？”
羅一峰沒好氣道：“也不知道誰想的什麼招兒，市場那兒下規定，說，夜市就給擺到十一點，晚了就收錢了，無語死我了，那條街也沒擾民，怎麼就不行了？”
“可能他們有什麼其他的顧慮吧？”
“顧慮個什麼鬼啊，還說是為了什麼交通，以前我不說了哈，可是現在，不都把這個車子通行的道跟擺攤的隔開來了嘛，怎麼還影響他們了，”羅一峰悶了一聽啤酒，“說起來我都來氣，誰家大半夜的還搞交通堵塞啊。”
“那你以後……”
“不過我也沒那麼卷其實，十一點就十一點，大不了回來睡覺，我想的開得很，吐槽過了也就過了呗。”
乘念笑：“羅哥，你真樂觀，挺好的。”
“不然呢，哭哭啼啼的？”
“當然不需要那樣，你生意應該不錯，今晚肯定爆單了對吧？”乘念擰開一聽啤酒，伸過去，“碰一個給您慶祝慶祝？”
羅一峰這回心情徹底是好起來了，他用力地跟乘念回碰：“你這家夥挺會的哈，多吃一點，多吃一點，吃飽了好睡覺。”
“謝謝羅哥。”
“甭客氣，你羅哥我不是那種在乎什麼繁文缛節的。”
“好。”
……
第二天。
喝了酒睡覺起來的乘念頭痛劇烈，他今天早八，後悔死了昨晚一下子沒控制住，多喝了好幾聽啤酒。
現在頭疼的他差點站不住。
羅一峰隻有晚上才出去擺攤，沒什麼事白天幾乎是在房間裡睡着的。
他是舒服了。
乘念翻箱倒櫃地翻出來一瓶不知道原主什麼時候買的蜂蜜。
用溫水調了一杯蜂蜜水，一口喝完就換上鞋子出門。
一路颠簸着趕着去公司。
這輛電車經過好幾次被人追尾以及自己撞欄杆，已經搖搖欲墜。
乘念總覺得騎着這個電車，跟騎着牛車一樣，都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生怕哪天不小心就給散架了。
他還發現原主有事沒事就去買福利彩票，乘念看到床頭櫃裡一堆的票，他就想他要不要也替原主去買買，他運氣還是不錯的，說不定中個幾等獎什麼的，換個新電動車也行。
想法一出來，系統就屁颠屁颠蹦出來了。
【123：勸您還是不要去想如此不切實際的想法】
“哪裡不切實際了，不是經常有人中獎嗎，媽呀，一輩子都可以躺平了。”
【123：誰告訴您的經常有人，這個概率其實非常小，您可不能破壞原主原本的人生軌迹，否則……】
“趕緊滾吧，我要去上班，我要去當牛馬，您可以跪安了。”
【123：……好想打他。】
乘念：“略略略，打不着打不着。”
一路跟着系統互怼，晃晃悠悠趕到公司，還有十分鐘，他停好車去旁邊的早餐攤買了倆肉包。
沈承烨正好過來，他看到乘念，無比燦爛地跟他打招呼：“哈喽，你來了！”
“嗯。”
“你精神看起來不太好？”沈承烨從兜裡掏出一根巧克力，“吃一塊，可以補充能量。”
“不用了吧？”
“拿着吧。”
沈承烨往他衣服口袋裡塞了進去，突然他就湊近乘念，還嗅了嗅：“你是有多不嫌累，大半夜回去了，還去喝酒？”
乘念身體往後傾斜：“我跟我合租的室友一起喝了兩杯，沒出去。”
“啊？”沈承烨來了興趣，“你還有室友？”
“一起合租房子比較便宜，有啥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此室友非彼室友，是那種關系的室友。”
乘念覺得自己的這個貓貓腦袋不夠轉的，合租室友不就是一起合租的室友，還有什麼關系的室友嗎？
他搖頭：“不懂你的意思。”
“就是情侶。”沈承烨直白解釋。
“情侶？”乘念覺得自己腦袋好像懵了，“你以為我和我室友是情侶？”
沈承烨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一邊還往自己嘴裡塞包子，一邊吃瓜：“對啊，是不是啊？”
“當然不是，我們倆男人，怎麼可能？”
沈承烨貌似興趣更盛：“沒有什麼不可能，你不知道這個世上除了異性戀，還有同性戀嗎，欸對了，你那個室友，帥嗎？”
乘念徹底被他問住了：“同性戀，就是男的跟男的談戀愛？”
“對啊沒錯啊。”
“你不會覺得，我跟我那個男的室友是什麼同性情侶吧？”乘念已經抓狂。
沈承烨卻好像迅速查察覺乘念的情緒，趕緊安撫：“如果不是的話，就當我沒說，不生氣。”
說完他人就已經往公司大樓去了。
乘念：“……”
小小的貓腦袋突然也在這一刻靈光一閃：“他這麼問我，不會他也是喜歡男生的吧？”
這個想法一出來，乘念頓時覺得自己快要原地爆炸。
雖然他不太理解，但貌似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算了算了，他隻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人類這種情感跟他才沒關系呢？
大口大口吃着進公司大樓。
在一樓，居然看到了他們幾人。
都在吃着包子，除了需要保持身材的謝雪亭。
“你們怎麼不上去啊？”乘念問。
“等大家齊了再上。”謝雪亭喝着沒加糖的苦咖啡，喝一口眉頭皺上一道。
“組長，你要不加點糖牛奶什麼的呗，”沈承烨忍不住了，“您這樣喝一口皺一皺，小心皺紋給你自己皺出來了。”
謝雪亭給他一個大白眼，轉過身去繼續邊喝邊皺眉頭。
程婧是最後一個來的，她也是一邊塞着面包一邊往裡邊跑。
五組成員除了謝雪亭，都在吃着包子，個個嘴裡都被包子塞得鼓鼓的，幾人你看我看你，最後情不自禁大笑起來。
關書達說：“咱們就是默契。”
“沒錯啊，怕都怕一樣的。”李烨說。
“噗……”
“哈哈哈……”
白天的電梯沒有任何問題。
大家都非常順利上到七樓。
公司裡已經有一批上最早班七點鐘的客服在工作，所以大家進公司都默契地保證安靜。
很快其他組員很快也陸陸續續過來上班。
每個組的排班時間都是不同，公司必須保證早上七點開始一直到晚上十二點整這個時間段，都有客服在線值班。
因此大家每天都會見面，但上下班時間都會不同。
基本除了同一個組的組員才有機會下班一起去聚餐，别的組沒辦法。
今天早上八點的班上到中午，休息兩個小時，繼續上，大概下午七點結束今天的一個接線工作。
中午休息吃飯的時候，關書達把他自己做的牛肉幹拿出來給大家吃。
牛肉幹做得非常地道。
一問才得知，關書達奶奶是内蒙古的。
他從小就跟着奶奶生活，牛肉幹的手藝還是跟奶奶學來的。
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他被判給了爸爸，爸爸和爺爺後來意外去世，他跟着奶奶回了内蒙古。
之所以回川城，是因為他想媽媽。
關書達說他媽媽特别喜歡吃奶奶做的牛肉幹，所以他努力學做好，想着有一天找到媽媽，她能吃上。
大家都被他的故事所有感而發，除了乘念，其他都是單親家庭。
這是乘念着實沒有想到的，在他印象裡，人類的孩子應該就是在爸爸媽媽身邊長大的。
怎麼會有這麼多單親家庭的孩子呢？
沈承烨喜歡男生他根本不用乘念問自己就承認了。
他小時候是因為看到媽媽瞞着爸爸出去偷人，還把人帶到家裡來，跟爸爸吵架的時候告訴爸爸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孩子。
從小爸爸對他就特别好，這個消息出來對父子倆來說都是一個晴天霹靂。
爸爸媽媽離婚了，媽媽說他是雜種不要他，八爸要他，把他養大，最後還是被媽媽的情夫之一給殘忍殺害，還是媽媽故意把爸爸約出來的，就為了搶奪他的撫養權。
沈承烨沒有選擇跟她，而是跟着大伯來了川城。
沈承烨說他當時才上初中，親眼目睹這一切。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特别恨，對女生就再也沒任何想法。
喜歡男生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到底是不是喜歡？
總之，要選擇愛人的話，他不會選擇女生。
他的故事讓幾個人面面相觑，誰都沒想到這種戲劇性的故事就這麼水靈靈發生在自己同事身上。
末了沈承烨轉移話題：“我話多了哈，你們不會因為這個孤立我吧？”
“孤立你幹嘛，想多了，”謝雪亭拍拍他，“這個世界男男女女，什麼戀都有，我覺得ok啊。”
“對，沒什麼問題。”
“就是。”
乘念撕咬着牛肉幹，非常有勁道，聽大家都在附和他也趕緊附和：“對對對。”
還沒說完手裡的牛肉幹就被沈承烨奪了過去：“你聽我說了什麼了嗎？”
乘念一愣：“你什麼情況？”
謝雪亭看他：“乘念，你又什麼情況？”
程婧和李烨滿臉不可置信：“這麼快的嗎你們？”
關書達聳了聳肩表示，還是你們太年輕了，我融入不進來了。
“快什麼快？”乘念趁着沈承烨快要把他剛吃了的牛肉幹放進自己嘴巴之前給扯了回來，“我告訴你我室友的微信，行了吧？”
沈承烨看他：“帥嗎？”
“那當然了，一米八五大高個，又帥還有點錢，不吃喝嫖賭，不抽煙，但喝酒。”
衆人一臉無語。
“夠了啊你們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謝雪亭趕緊下達指令。
“對了，昨晚的事情你們還記得嗎？”李烨開辟新話題。
謝雪亭接話：“電梯事件嗎？”
“對啊，你們不覺得哪裡有問題嗎？”李烨故作神秘，“我回去我還百度了，然後還去問了我媽，她說，惡作劇的可能性不大，很有可能咱們遇到靈異事件了？”
“組長，你知道三樓是做什麼的，以前發生過什麼重大事故嗎？”乘念也問。
沈承烨：“組長，你在公司這麼久了，沒聽說過什麼嗎？”
謝雪亭搖頭：“我其實來公司也就半年多而已，很多老員工根本沒做得久，最多一年也就不做了，來來走走那麼多人，留下來的很多都跟我這麼個時間的，主管都是，老闆又不常管這邊，誰知道啊。”
“昨晚的事情其他組發生過嗎？”關書達也好奇。
“沒有，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
李烨一下子來了興趣：“我們要不要去三樓看看？”
程婧一激靈：“現在？”
“不然呢，誰大晚上的去啊，白天去才不怕，而且我昨晚發現，電梯外我們能看到的那一排窗戶全被東西封起來了，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李烨居然也發現了這個端倪，乘念點頭：“我也看到了，像是用釘子釘上去的，而且不像是普通的布。”
說完這個休息室裡的溫度突然驟降，幾個人渾身打了個哆嗦，程婧反應最大：“哎呀，你們不要吓我好不好，我還一個人住呢，我晚上害怕怎麼辦？”
李烨非常仗義：“那你可以不去，我們去了，然後回來告訴你。”
程婧給她白眼：“還不如我自己去呢，被你們回來一通潤色描繪，更恐怖。”
“呐呐呐，你自己說去的啊，不是我逼着你去的。”
程婧：“……”
看他們個個都躍躍欲試，謝雪亭有些無奈：“啊不是，你們真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