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平常我們啊,都是通過小小的屏幕觀賞各位大神的精彩操作,今天各路大神齊聚一堂,神仙打架,真的是大飽眼福。”菲奧娜拿着提詞卡,一邊主持一邊踩着她那鑲着銀鑽的高跟鞋慢慢走上台來。
本就勾挂着蕾絲絲帶的潔白長裙,裙尾還沾染着些許閃爍着的彩段,迎着煙火的緩緩落幕而漂浮,仿若神仙出畫來。
“卧槽卧槽,我女神。”圖斯亓幾乎是在主持人聲初啟之時就吼出聲來,壓根就忘了自己身上還别着麥克風這一回事兒,聲音大得在會場裡來回轉了三次回音。
引得台下一陣轟笑,恍然之中,菲奧娜似乎也擡了擡嘴角。
而莊睦看到此情此景,吓得立馬上手把圖斯亓身上别着的麥克給薅下來,以防再發生這種演出事故。
“卧槽剛才我女神是不是笑了?”圖斯亓瞥向趙哇一,滿臉激動得兩隻眼睛都在閃。
趙哇一無語地撇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朝着舞台正中央方向走。
他作為十大主播之一,現時是要跟着台本流程,按照排名順序依此走到頒獎台上的,根本沒有閑心同圖斯亓這種輔助嘉賓打鬧。
“你還好意思說,丢不丢人。”莊睦掰着圖斯亓的身子轉向,摟着對方往相反方向的舞台一側走。
“頒獎了,你别等會兒看着女神魂都飄了,别丢人,好歹也是要抛頭露面的輔助嘉賓。”莊睦找位置站好後,不太放心又提了一句。
但圖斯亓的眼睛已經徹底黏在菲奧娜身上了,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電子競技作為我國體育賽事裡的一項重要項目,考量的不僅是參與者的思維能力、反應能力、意志力,還有四肢協調能力以及團隊合作能力。'廳'裡優秀的主播層出不窮,在遊戲區裡更是有各路行家大顯身手。各種眼花缭亂的精彩操作着實叫人贊歎,甚至有人開創新的操作與玩法風靡整個遊戲導緻運行商不得不更改機制。”菲奧娜笑着侃侃而談,時不時還和身邊的十位遊戲主播進行一些眼神的互動,而每句話分别暗戳戳地指的是誰,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經曆了剛剛那一場精彩紛呈的比賽,大家不難猜到啊,站在我身後的這十位,就是本次年度盛典十大遊戲主播......”
而主持人每每念及一個名字,觀衆席便傳來了巨大的應援聲響。
趙哇一看着此情此景,不由地又想起從前。
“莊睦,等會兒你先回休息室,我等會兒找我女神合個照。”菲奧娜還在繼續介紹,彼時圖斯亓輕輕用手肘戳了戳莊睦的手臂,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的說到。
而後在台側不斷地做出一些動作來吸引趙哇一的視線,也以口型的形式将同樣的訊息傳遞給了對方。
趙哇一撇了他一眼,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也沒有說話,隻是簡單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合照完别打擾人家太久,等會兒還有線下簽售會,記得跟粉絲互動啊。”莊睦不放心的推了推圖斯亓。
得到的是圖斯亓一臉“當然記得”的笑臉。
而趙哇一,此刻正盯着舞台上那些零零散散的金色碎片發呆,好像得到這個獎項隻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件而已。
相比較他身旁因為激動而一直停不下搓手動作的渡渡來說,他簡直可以稱得上平靜地有些漠然。
當然,不止是他自己,觀衆席裡的粉絲也發現了。
——哈哈哈哈哈我真服了渡渡是真的好高興,趙哇一在幹嘛他好冷漠哈哈哈哈。
——卡總一向如此,之前聯賽奪冠大家捧獎杯的時候巨興奮,他也就那個時候笑得很開心,後面每年拿别的獎都是沒有什麼表情的。
——大魔王是這樣的,不然為啥都說他有狠厲的霸總風範呢,就是這樣處事不驚的超級蘇。
——啊原來是這樣嗎,我還以為他是因為表演賽輸了不開心哈哈哈哈哈。
——樓上怎麼會這樣哈哈,他倒不至于,之前聯動小團體因為刻闆印象在遊戲裡專門對他搞針對,他都沒有黑臉,不要擔心。
——隻是因為比較沉穩所以不激動啦,卡總面對曝光這麼多年估計習以為常了,渡渡今年應該是第一次拿獎吧,所以第一次激動很正常的。
“卡總,你都不興奮的嗎,哦也對,你好像每年都評上,之前還沒有分模塊的時候你就已經是百大了。”見主持人還在說些什麼,渡渡便開始轉過頭來同他閑聊。
其實今年渡渡本來也有點懸,奈何苦雨出事,便讓他順理成章地進了一位,也算是運氣好了。
趙哇一看着他,不知道回些什麼,隻是笑着搖了搖頭。
他對此确實并不激動,對于拿到這個獎項,其實應該是他粉絲的功勞,而他真正想要獲得的榮耀,已經徹底死在過去,渡不到未來了。
除開表演賽,其實後續的頒獎儀式同以往沒有特别大的差别,當然,場地和設備确實豪橫了許多。
趙哇一一如既往,隻是眼神恹恹地望向前方,心裡默默重複着這些他早就爛熟于心的流程。隻把自己當做一個沒有情感的領獎機器,而後平穩地回到幕後去。
他一開始确實是這麼想的。
身為主播行業的翹楚,早已在長期的鏡頭直射之下習慣了曝光,且主播與平台之間舉辦的活動數不勝數,這些習以為常的流程本不該驚動他半分。
可那人果真是一顆隕落的驚雷,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那人僅憑一個名字,就将他向來平靜的湖面,驚起千層浪。
“現在我們有請,我們'廳'的董事長,柏聞晔先生為我們十大遊戲主播頒獎!”
明明菲奧娜的呼喊即使配上激昂的語調也算不上過分張揚,可那些字句落在趙哇一耳畔的時候,卻震耳欲聾得好似要将這天地間的平靜均折磨至動蕩。
喉嚨遽然發緊,慌亂冒出的冷汗浸濕了一直緊貼背脊的襯衫。
緊接着,他看到舞台側面的電子屏幕倏然間裂開一道縫隙,而擾亂他心緒的那人,此刻正身着一身酒紅色西裝,踏着锃亮的皮鞋款款而來。
聽着那清脆聲響,趙哇一的心髒震得發疼,仿若那人走的每一步都踏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慶幸的是,趙哇一自己的位置在正中間,而那人最終停留在了隊伍的末端,這不算太近的距離留給了他喘息的空間。
可矛盾又是,趙哇一努力用餘光捕捉那人的總總,在撇過鏡頭的那一刻,竟無端生出一股不能與那人并肩站在同一片風光裡的遺憾。
但這些的情緒也都僅是一瞬而過,進而替代的,是巨大的緊張感。